水鏡上,獸人與亡靈的戰鬥依然激烈,在這樣擁擠狹小的戰場上,魔法是最大的殺傷手段,每一塊地方都會遭到兩次以上的攻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亡,或者是變成冰雕,或者是變成或黑或白、數不清的碎片,無數的亡魂在戰場的上空哀嚎直至消散。

按理說,這正是雙方英雄得到靈魂碎片提高能力的好機會,但是我集中注意力在水鏡上找了許久,也未發現有哪個**人物在戰場上大殺四方。仔細一想也是,在這樣密集的戰鬥中,普通單位運氣一個不好,刀剛剛舉起來,可能就已經挨了四五下攻擊了,作為雙方眾矢之的的英雄自然更是如此,隻要出現在戰場上,隻怕還沒拔刀就已經被密集的攻擊打掛了。

英雄固然很強大,甚至死了都還可以複活,可那也不是毫無代價的,為了一點點靈魂碎片冒這麽大的險,做出這麽大的犧牲,無論是誰,哪怕是有巫妖王罩著的阿爾薩斯也不會如此無智。所以任憑戰場上冤魂鬼哭狼嚎,卻愣是沒有英雄出來接受這份大餐。

我現在在幹什麽?我現在當然在對著水鏡感慨了,你總不能真讓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人摻和進去吧,既然希爾瓦娜斯不說話,我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自己往槍口上撞不是。

“……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裏對我的這種做法有想法,而我也不想欺騙你,確實,我一直在利用你。”我們兩人默立了良久,我正在出神,希爾瓦娜斯忽然開口道。

“你對我族做出的貢獻非常巨大,可以說數萬的高等精靈都因為你采取的行動而存活下了性命,無論怎麽看,你都應該算是完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假如你我都隻是普通人的話,那麽當初亡靈退走時,我嫁就嫁了,絕不會有任何的反悔,但是……”

“但是?”她的話出乎我的意料,我從未想過她會對我坦白心中的想法,不過她的心靈未免也太脆弱了一點,這麽區區一點點的利用算什麽,我背地裏做的事可是缺德得多呢,隻不過望著她寂寥的側影,我卻是不好出口,隻能順著她的口氣問道。

“但是,而你是人類的高層,手中握有大量的資本,本身又不是足以讓人卻步的英雄,我雖然是高等精靈的英雄,但也是一名犯下大錯的人,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所以即便我不想違約,卻……”希爾瓦娜斯說道這裏停了下來,似乎有些話難以說出口。

然而生在網絡時代,再肮髒又能怎麽樣,這樣一個資訊不發達的世界,還能有比現代社會的官場內幕更讓人失望的事情嗎?隻是,希爾瓦娜斯會選擇向我說出這件事,可見即便連遭打擊,心性變化,可她心底大約還是保留著一塊屬於高等精靈天性中特有的淨土。

“所以你的族人知道了你我之間的約定後,想要借助這個約定,利用我們身份上的問題,從我這裏獲得什麽好處是嗎?”我想了想,大致猜出了一個可能的答案,也不想讓希爾瓦娜斯繼續為難,直接出口詢問道。

希爾瓦娜斯身子一顫,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這樣,我暗歎了口氣,高等精靈立國千年,可真正說起來,他們這一族相當一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戰鬥中度過的。最開始是立國之初與巨魔帝國的戰鬥,然後一邊開拓國土一邊與燃燒軍團的惡魔餘孽戰鬥,隨後又是連著兩次慘烈的人獸戰爭,等到他們好不容易痛下決心,拚著臉皮不要退出聯盟,準備過兩天安穩日子積蓄國力,亡靈和我又前後腳的來了。

我還好點,不過就是偷偷搬空了他們的寶庫,最多還拐走了一兩萬高等精靈難民,亡靈下手就狠多了,燒殺搶掠連別人的屍體也不放過不說,還到處建基地,將瘟疫毒素散播到精靈國土上的各個角落,那是毫不掩飾的想要將高等精靈一戰滅種啊!

我們兩個走後,偌大一個高等精靈王國一夜破產,重新回到了解放前,還是最悲慘的遍地核輻射的那種。或許從達拉然返回的不少精靈法師身上還有些油水,但想也知道,既然是法師,那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是各種魔法物品。

在這種時候,高等精靈更需要的是大量基礎的重建物資,而不是各種排不上用場的魔法卷軸。離精靈國度最近、也是最有實力支援這些物資的就是人類王國,但人類的國王卻已經掛了,現在掌權的是新成立的聯盟,而在聯盟中手握重權的我,自然就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也不能說那些在這次戰爭中上位的高等精靈就墮落了,隻能說他們已經被那些民生問題給逼得無路可走了,要知道即便不是英雄的身份,我在那次戰爭中留給他們的,也不是個軟弱可欺的印象,我想那個印象即便不是手段狠辣也是麵厚心黑吧,敲詐這樣的人,即便是為了民族大義——他們晚上躺在**睡的著覺麽?

從這一點引申出去的話,倒是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或許與希爾瓦娜斯暗示給我的情況不同,他們並非是想借著拆散約定的舉動來敲詐我什麽,而是逼著被剝奪了軍權的希爾瓦娜斯履行約定嫁給我,以此來換取我的援助。

或許這麽想是把人性想的黑暗了一些,但是新上位的人為了保住權利(不管是要利用這權利幹什麽),把有威望的前任借故踢下台還是不夠,徹底踢出這個國家、這個族群才算是保險,如果這一過程還能順勢結好一大外援,那自然更是大賺特賺了。

怎麽想,他們都沒有放棄這個籠絡做法,采取希爾瓦娜斯所暗示的那個威脅的做法的道理,除非他們真的單純無比,又是一群頑固不化的階級主義分子,不過這可能嗎?

我不由得看了希爾瓦娜斯一眼,她從昨天到今天為止就一直沒有正麵麵對過我,現在甚至隻留給我一個側影,是因為想要更多的了解亡靈軍隊,還是因為心中有愧?

“你為什麽不說話?”等待了一會,似乎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結果,希爾瓦娜斯忍不住問道。

“他們是你的族人,我不可能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所以為了你,美麗的希爾瓦娜斯,我願意以德服人,跟他們好好的談談,隻要能和平解決這個問題,無論花多大的代價我都不在乎。”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個標準的花癡表情。

“……”從側麵看去,希爾瓦娜斯的臉上忽然湧起一片潮紅,大概是被我給惡心到了吧!

“……那太委屈你了,其實對於他們……我不介意的……”希爾瓦娜斯遲疑了片刻,方繼續用著平靜的語氣說道。隻是心中不知名的情緒激蕩,話就說得不免有些斷續了。

“不、不,我不希望因此而與你的族人交惡,我希望將來能夠在我們的婚禮上見到他們替我們祝福。”我裝傻裝到底,不管真實情況怎樣,還得真正了解了他們那邊的態度再作決定,隻聽取希爾瓦娜斯的一麵之詞,我怕將來才會後悔莫及。

希爾瓦娜斯的胸口開始急劇的起伏了起來,一雙玉手緊握成拳,看得我實在有些擔心,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以免無端遭殃。

自覺退後到了安全的範圍,我心中大定,又開口問道“如果你的族人沒有再阻撓我們的話,你要如何才能嫁給我呢?”

之所以說能嫁而不是肯嫁,是因為希爾瓦娜斯一直以來表露的就是她願意履行承諾,但是她的族人另有所圖,所以才維持現在這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這麽說雖然能推掉一些責任,但也有隱患,就像現在這樣,希爾瓦娜斯無法拒絕我的問題。

“……你成為一個英雄吧,想要娶我的話,你的實力至少不能比我弱。”憋了半天,希爾瓦娜斯方麵紅耳赤的回答道,語氣雖然平靜,配合上說的話,卻無端的顯出一股急躁感來。我想這會兒她一定是很鬱悶,沒拉到可靠的盟友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不比她弱的英雄嗎,那我要取得的坐騎實力至少不能比一個精英單位差了,如果是成年了魔獸的話,自然長大的獅鷲與龍鷹都有這個實力。但是要它們同意做我的坐騎,卻隻能找來它們的卵,借助獅鷲籠的力量孵化然後迅速催生,這樣長大得到的坐騎才夠忠心,隻是實力比起精英單位卻又要差了幾分,實在是有些麻煩。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接下來的時間裏,我也不再撩撥她,轉而一邊觀看著水鏡上的圖像,一邊與她隨意的聊著一些事情。與美女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分外的迅速,很快就到了傍晚時分,穀內的戰鬥程度慢慢降低,德克薩也一臉曖昧的帶著隊伍走了回來。

“你的進展如何?”我詢問道。

“沒有什麽進展,雖然有艾依的幫助,但是在五裏內,那些可供下山的道路都已經被人給毀了,想要找到合適的路徑,還要走更遠才有可能發現。”德克薩說完忽然對我擠了擠眼睛,低聲問道“大人,你這裏的進展如何?”

“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外號是情聖嗎,咳,現在亡靈跟那些獸人打得很慘,但看來最近一兩天內還是分不出勝負,我們還得再等等,或許過上幾天就會有機會。”本來我得意洋洋想炫耀一番,可是看到希爾瓦娜斯秀美的長耳抖了抖,頓時一本正經了起來。

“兩天時間,應該可以找出一條安全隱蔽的路吧!”順著我的目光望了希爾瓦娜斯一眼,德克薩也重新恢複了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