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人等多大會兒,快到吃午飯的時候,於小慧回來了。

“快來吃飯吧,”蕭銘招呼道。

米飯是派發的,糧食把握在幫會手裏,吃飯也是統一進行,到了時間排隊去領自己的那份。由於蕭銘是幫主的弟弟,地位特殊,被交待會有人送來飯食。

米飯是管夠的,但菜就不敢恭維了,隻有一份醃蘿卜丁加上一小份魚肉,不用說魚肉也是醃製的。

這已經是很不錯的待遇了,本地區被喪屍禍害了近四個月,外麵的物資流不進來,大家吃的都是老本。能在這個時候有份醃菜吃,至少是幫會小頭目級以別上的。不要說流民了,一般幫眾能吃到鹽味也該很滿足。

這裏除了糧食,什麽都缺。林雨對著這份吃食癟癟嘴,隻吃了碗米飯。於小慧吃的很慢,像是在想事兒。蕭銘知道她出去看了一圈,心裏一定有很多想法,正在腦子裏整理出來,一會跟他商量也有個條目。

等她吃完,林雨主動把碗筷收拾起來。於小慧開始說話了。

“表哥確實有頭腦,想的卻不長遠,若是他把灌溉係統給關了,讓這片稻田荒掉,也許這個營地會保留的長久些。”

“表哥的心思你也看出來了,”聽了她這句話,蕭銘知道營地的現狀和前景已經被她看的**不離十,“他想保下這片田,想靠這萬畝地東山再起。”

“做為一個統領一鎮地下勢力的幫會老大,落得個被趕到連市郊都算不上的偏辟之地的下場,可見市裏幫會強大到什麽程度。或許現在其它幫會還看不出這一片片稻田的意義,但是稻子成熟的時候,他們就會從在市內爭奪地盤的慣性思維中清醒過來,到那時以營地的武裝實力,根本不足以保住地盤。”

於小慧看著蕭銘,意思已經很明確,蕭銘的加入並不能給表哥的幫會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幫助,沙河幫與市內幫會實力間的差距太大了。

“不是沒有機會呀,你的腦子夠靈,但是心不夠堅定。成大事者,心誌一定要硬如合金。”蕭銘眼神異樣的看著於小慧說,這表情讓她不自禁地想起被迫屈服於蕭銘實力下的情景。

“機會?離水稻成熟隻有大半個月,你有什麽手段在這段時間裏扭轉乾坤?”想起了那段讓她很不自在的回憶,於小慧咬著小碎牙,氣哼哼地問道。

“近二十天的時間,差不多夠了。”蕭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種莫名的自信。敢想才有成事的希望,敢幹才是達到成功的必經之途。

簡單地給她介紹了下金沙市的現況,蕭銘開始了一步步的引導,“以我剛才所說的,市內的青幫跟紅幫為什麽能成為最強的幫會?不是因為人多,而是手裏有槍。”

“隻要不是專業的軍人,普通人拿起槍,戰鬥力相差不大,也可以說誰的槍多誰就是老大。但是,那些槍是用糧食換來的,我們有那麽多的糧食嗎?就算有,我們也沒有換取槍支的途徑啊。”於小慧歎了口氣,“青幫跟紅幫能搭上江家這條線,跟青紅幫前任幫主江自在有些關係。從市裏那麽多幫會,隻有這兩個幫會能換到槍來看,有糧並不是換到槍的必然條件。”

“我說過得到槍支的方法,是用糧食來換麽?用偷的不行?”蕭銘壞壞的笑道,仿佛在說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般。

於小慧愣了一下,才明白蕭銘打的是什麽主意,“就算你有一立方的空間,還被你好運地混進去,但一立方的空間能裝多少東西,你比我清楚,難道你想偷很多次?”於小慧見自己的判斷蕭銘聽了沒反應,很詫異她怎麽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多偷幾次不行麽?除了異能我最擅長的就是速度。我想走一般人留不住的,再說能偷到的地方,最少有兩個呐,放心吧。”蕭銘輕鬆地靠在椅子上,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不要命了!”於小慧見她那表情並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裏一驚,“那兩個幫會沒有異能者,你的成功幾率就不高,萬一有異能者,你根本不可能成順利地活下來,為了這個營地值嗎?”

“我死了,你不是可以擺脫我的束縛了麽?”蕭銘打趣完她,接著說,“不是為了這個營地,是為了表哥,他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一個可以深信不疑的人。”

於小慧驚訝不已,顯然不相信蕭銘能夠如此完全沒理由地相信一個人。看這個理由說服不了她,蕭銘隻好把自己心裏不知名的感覺說了出來,“不要問為什麽,有種直覺,這裏很重要。保住這裏,在這裏站住腳,不僅對表哥有利,對我們更有利。”

三人都是異能者,離開這裏一定可以找到比這兒更好的地方生存。以表哥的親情並不能打動她,隻有利益,足以打動她的利益,才能讓她站在跟他同一條戰線上。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的直覺,在沒有找到比你更好的靠山之前,我是不讚成你去幹這麽危險的事情的。”於小慧勉強被說服了。

蕭銘知道兩人相處的時間太短,而收服她的過程並不愉快,有點小心思,鬧點小脾氣,再所難免的。

“我準備今天晚上就去踩一踩點兒,如果能為沙河幫帶回一批槍來,我們就什麽也不用怕了。”蕭銘告訴她行動的時間,這麽危險的事兒可不能讓林雨知道,不然真不知道她能鬧出什麽花樣來呢。

“要快點回來啊,別忘了四五天後,南各鎮上的鐵戰會來這裏,雖然鐵頭的死跟表哥沒關係,但是鐵頭死的離奇,並沒有確定的仇人。還有外麵一萬左右的喪屍,它們這樣圍著不是個事兒,萬一再來個跟‘巨人’一個級別的喪屍頭領,營地真的危險了。還有青幫紅幫來催糧的,雖說有喪屍圍著,他們進不來也不會攻打這裏,但是萬一出個意外,喪屍群不在了,也要有人能幫表哥頂住壓力,出出主意。”

聽於小慧把一些重大的困境與問題擺上台麵,蕭銘隻好給她交個底,“這些我都知道,三天吧,我這次去如果不出意外,絕對不會過三天的。”

“什麽時候去?”於小慧問,若想在金沙市站住腳,蕭銘這次行動是非常必要的。

“傍晚的時候就走,我走後你要替我頂著點兒,不要讓表哥跟小雨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蕭銘伸了個懶腰,“我要為晚上的行動準備一下了,若沒什麽事我先去休息。”

蕭銘的準備就是好好睡一覺養好精神,於小慧看著他走進臥室,歎了口氣。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人的感情就是那麽奇怪,蕭銘用這種特殊的方式把她留在身邊,雖然有時心裏恨他恨的不得了,總想著當時內心的怨念,但正是這種讓她無法接受的方法,使她又愛又恨,不自覺地對他產生了異樣的感情。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蕭銘出發了。

金沙市跟南各鎮不是一個級別的,想當初蕭銘跟林雨也是在天黑後進入南各鎮的,那個時候他們遇到了望兵,算是很幸運了。不知道這次他一個人進市區,會有一番什麽際遇。

營地離市區有近三十裏路,以蕭銘常人二十五倍的腳程,十多分鍾已經來到市區的範圍。這裏的樓房比南各鎮高,比南各鎮整齊,顯然花了不少心思,經過了規劃才建起來的。

走大街,很容易被喪屍發現,但勝在可以很快到達市中心,那時離青幫紅幫的幫會駐地很近。抄小路,雖然很隱避,但是可能遇到喪屍,在那種地形速度慢一點兒很難逃掉。

街上幾個月沒有打掃過,能髒到什麽程度,不用想都清楚,一小陣風刮過來能卷起大片的灰塵和垃圾。一棟棟大樓五十六層的樣子,大量采用了加厚的彩色玻璃做外牆,平時看起來五光十色很是漂亮,現在卻顯得破破爛爛的,更顯得淒涼。

現實中的喪屍跟電影裏的喪屍不同之處在於,它們並不是白天躲著晚上出來覓食,它們並不怕太陽光。人雖然變成了喪屍,眼睛卻不會變的夜裏能視物。它們跟人一樣習慣於白天出來找食,晚上呆在一塊兒等待黎明,喪屍是不會睡覺的。

由於打算夜裏行動,蕭銘沒有找到很專業的夜行衣,隻得弄了一套黑色的衣褲充數。黑色的皮鞋,黑色的緊身牛仔,黑色的背心,腰間的武裝帶上挎著手槍,右手一把半米來長的殺豬刀,如果身材再壯實一些,肌肉多一點跟電影裏的孤膽英雄有得一拚。

進了市區,蕭銘不再用跑的,他把殺豬刀鬆鬆垮垮地捏在右手上,一副很不專業的打手德性,表麵看起來像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夜裏出來撒歡的無知青年,其實在滿不在乎的表情下,他早已提高了警惕,打起精神力,五十米範圍被他感應到,在腦海裏一清二楚的顯示出來。

憑著精神力特長,他無驚無險地向市中心邁進。整個市區沒有斷電,卻隻有少數幾棟樓房上現出亮光。那是強力幫會的駐地,能在市裏住下來,實力自然不會弱到哪兒去。隻要不遇見像‘巨人’那樣難纏的對手,一般的喪屍來的再多也不夠他們對付。

喪屍之亂爆發了這麽久,人們早已經找到了對付一般喪屍的有效手段。砍下它們的腦袋,隻要你的膽兒夠大,就可以輕易地殺死一隻喪屍。畢竟沒有再次進化的喪屍速度確實不敢讓人恭維,一般般的青年都比它們反應快,隻要克服殺人的恐懼,殺它們跟殺雞一樣不費力氣。

膽了小的,在這近四個月的時間裏,早被生存淘汰出局。平時多加一點兒小心,不要被喪屍給抓了咬了,大多可以很順利地活下來。

由於營地在市北麵,蕭銘是從北麵入的市,隻要這樣走下去,沒多久就能到達青幫的地盤。金沙市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在這裏他有過三年的高中生活,恰好金沙市第一中學就坐落在北區。

這一片他很熟悉,卻走的很慢。在這淒淒慘慘的氛圍中,蕭銘陷入了對過往生活的回憶。他清晰地記得以優異的成績考進高中時,是表哥帶他來到這裏,他當時被城市的繁華景象給迷住了。他記得跟同宿舍的人一起出來逛街時,在剛剛走過的一家燒烤店裏吃過東西。他還記得窗明幾靜的教室,溫馨的宿舍小窩,還有那個讓他忘不了的女孩。

一想到她就頭痛啊,蕭銘逼著自己從記憶裏退出來。這條街道更是眼熟,以前用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他可以走到校門口,當然那是抄近路才可以,若是沿著大街走,會繞一個大弧度,至少半小時的路程。

這一刻,他很想沿著舊日的足跡,走一走那條小路。這裏有他太多的回憶,他的青春時光在這裏流逝了三年,怎麽可能一些感情都沒有?但自從被趕出校門,他就一直沒再來這裏。這裏藏著美好,更藏著傷痛。不過,今天他很想走一遍,再走一遍啊。

以為一輩子也不會再來這裏,現在他來了。這裏留有他太多的執念,他要滿足它們,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這條熟悉的小路沒走多遠,他通過精神力看見很多人圍在一塊,互相拚殺,有槍也有刀,有傷也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