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死亡之歌
天空中傳來的花絮伴隨著一道華麗的光幕，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那是禦翎毀了自己的身體，不甘被束縛，卻無計可施。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而沐浴在火光下的高挑女子一直跪在海麵上不肯起身，最後的最後她留念的看了一眼抱著遍體鱗傷的小兔兒的小芯。眼神是那樣的眷念。
但是......她該離開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光幕與花絮之中，高挑的紅衣女子驟然站起身，就地一跪。
一跪天地，偶遇仙緣得此身。
二跪至親，風雨相伴數十年。
三跪眾生，滔天罪孽乃可贖。
四跪浮屠，黃泉路上願浮沉。
若是天地有靈，可否聆聽我的心願？
一切的恩怨，似乎都隨著紅衣女子消散前的溫婉一笑而告終。
臉頰上沾滿了淚珠，看著手心中那個完好無損的元神珠，小芯一口將其吞下。
兩顆元神珠，小芮偏偏保護了她的。
這隻傻兔兒。
沐浴火光的女子最後化作了一隻成熟的白兔，蜷縮在一團，小小的，瘦弱的小白兔。
奈何橋前，端著一碗湯水，紅衣女子猶豫不決，舉步不前。
“婆婆，我能不能請求您一件事情？”女子小心翼翼的看向蒼老的婆婆。
“這碗湯出自我手，你的願望卻不是我能完成的。孩子，轉身向回走吧，在彼岸的盡頭，你會看見一間種滿了花草的小屋，裏麵，有能幫助你的人。”蒼老的婆婆從她手中拿過那碗湯，為紅衣女子指了一條道路。
感激不盡的看了一眼蒼老婆婆，紅衣女子毫無眷念的轉身離開。
她沒有走上奈何橋，也沒有喝下那碗孟婆湯，但是轉身往回走時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門外所跪何人。”
一道威嚴帶著些滄桑的女聲從屋內傳來，半掩的門內隻望得到樸素的家具和零星幾個木椅。
但是紅衣女子卻絲毫不敢抬起頭，隻是更加恭敬的跪著。
“有個婆婆告訴我，您能幫我實現願望。”
“既是孟婆讓你來尋我，想必定是她青睞之人，你便娓娓道來吧。”
門內那道威嚴的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卻比方才更加溫和了些，即使在旁人聽來並無不同。
“我願散盡餘下百年修為換得醜時步入輪回的魂魄一生安寧，隻願他投胎進普通人家，一世安生便好。”女子更加恭敬的跪倒在地。
“你所說的，可是那個尚且還未成型的兔精？”
“正是。”
“如此，你將永世不得步入輪回。”
滄桑的聲音中似乎帶了絲感慨，但是大喜過望的女子卻恭敬作揖轉身離去。
“我的魂魄已經受到了汙染，我對不起天下蒼生，對不起皎月星辰，更對不起至親至愛。若是能以此身換得小芮一世安生，便是值得的。而已經收到了汙染的靈魂，自是沒有資格步入輪回。”
轉身，望著那些幽幽盛開的花朵兒，女子的神情變得溫和。吸收日月精華千年得此身，最終卻隻是惹了一身孽障，負了不該負的人。
這裏開滿的全部都是黃泉下至真至情的花朵兒，故而每朵花上麵的顏色都是世間所看不到的色彩。
“既然如此，你的最後一絲執念便化為花叢中的一朵兒吧。在今後漫長無盡的日子裏，或許你也可以匆匆看一眼你所牽掛的人。”
威嚴的聲音中帶了絲感慨，而紅衣女子大喜過望更是謝了又謝。轉身離去的瞬間，她化作了花叢裏一株曼珠妖豔的紅蓮。
一朵兒無需水，無需化肥，無需土囊，便能生存的紅蓮。
四季不敗，妖豔無比，隻為心中無法抹去的執念。
我聽見
我聽見
隱約的呼喊
是千裏相隔的耳邊
我看見
哦我看見
無垠的月色在天地之間變的慘淡
一場雨多少人隨著你在哭泣
心在千裏人在原地
身不由己哭紅了眼
那是你含淚笑過的臉
依然堅強在腦海浮現
我不願
我不願
看你的靈魂在雨裏顫抖的哭泣
夜難眠
哦夜難眠
微弱的燭光能否再一次把希望點燃
我用力雙手合十默默的祈願
再不見你微笑的臉
看你身影越來越遠
我祈願天堂裏有溫暖
你的笑容依然到永遠
美妙溫婉的歌聲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聲響亮，一聲聲悲壯，一聲聲憐憫。
迷惘的抬起頭，天邊開始泛起一層魚肚白，離天大亮似乎沒有多久了。
眨了眨眼睛，莫空鏡遲鈍的想起來這似曾相識的歌謠曾是海妖用來迷惑漁民的。
隻是不知這一次，怎唱的如此悲傷。
“阿鏡，阿鏡！你快看快看啊！”激動不已的穆嫣然拽扯著莫空鏡的袖子，順著穆嫣然指著的地方看過去，莫空鏡震驚了！
血色的海水開始寸寸脫變，以肉眼所能看見的速度迅速回歸海藍。
而海麵上那些死亡的小魚小蝦，竟恢複了活力！
“是歌聲，是這歌聲賜予了萬物再生的能力。”莫空鏡瞪大眼睛喃喃自語著，想不到在一切塵埃落定之時，竟是一隻海妖挽救了萬物生靈。
“阿鏡快看！那是胡柔！”眼尖的穆嫣然拉扯著莫空鏡的衣袖抬頭仰望，隻見那個淩空飛舞的身影正是胡柔。
一頭海藍的發絲，那條幽藍的魚尾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度。
她仰著頭虔誠的歌唱著，她的歌聲是海域中最好聽的，任何海妖都比不得的。
一曲終了，她的眼角出現了點點濕潤，一顆一顆白色的珍珠從天上掉入海裏最後無影無蹤。
察覺到臉上的濕意，莫空鏡沉默的昂著頭看著烈日從東方升起。
“東海有鮫人，可活千年，泣淚成珠，價值連城；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鱗，可治百病，延年益壽。其死後，化為雲雨，升騰於天，落降於海。”所以這雲雨，是你用來與我們告別的嗎？臉上的濕意很輕很溫暖，像是一陣輕盈的羽毛落在臉頰上。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大海還是那個大海，一切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始終。
可是看見抱著兩隻兔子的小芯，失魂落魄的縹緲峰弟子，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曉瑩，損失慘重的五大宗門，又無跡可尋的三大組織。
莫空鏡卻又覺得，並不能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
至少......那顆無數人用生命來守護的神樹，它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