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色活湖
夜晚的天紫湖是活的，比白日裏更加鮮活生動的湖泊。
讓人迷戀的不僅僅是流溢著月光的湖泊，那漫天的螢火蟲美麗的就像是九天之上旋轉的銀河星光。點點滴滴，微弱卻繁密的光芒照亮著整個湖泊。
明月高高懸掛，然而此時此刻展現在她眼前的卻是美麗的兩個月亮，空中明月，水中月，遙遙相望，遙遙相惜。
天上繁星點綴，湖泊上螢火蟲霞光點點。
流淌的水聲清晰的響徹在耳邊，水聲潺潺，熒光點點，湖邊的小草兒也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她來過天紫湖很多次，卻沒有一次看到過這夜晚時分的美景。原來白日，和夜晚，真的會有這麽大的區別。
對上她驚豔的眼神，師姐什麽都沒說，隻是輕輕的抬起那被鐵甲包裹的手臂輕輕揮舞。奇異的是，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揮舞手臂的動作，那些漫天飛舞的螢火蟲竟然散發著點點熒光隨著師姐的手臂開始流轉旋舞。
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螢火蟲，也是她第一次看見，看見一向高傲張揚的師姐......笑的那樣溫柔。
寂靜的夜晚，凝視了那唯美的畫麵很久，莫空鏡淡然走到湖邊，四下張望下，發現並無人後，她試了試冰涼清澈的湖水，開始緩緩退卻衣衫。
看見她的動作，莫月依瞪大了眼，原本安靜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她惶恐道：“師、師妹！你在幹什麽啊！”
完全不明白師姐為何這麽大的反應，她無辜的轉過頭來疑惑道：“水很清涼啊，夜晚時分，正好可以來沐浴呀。”
莫月依錯愕的看著湖邊衣衫淩亂的人影，下巴都快驚掉了！半響之後，看到那人還有接下來的動作，她幾乎是逃一樣的轉身驚呼：“師、師妹！你、我、我去幫你把守！”
莫空鏡無語的看著那逃掉的身影，剛剛她好像還看到那美麗的臉頰上飛上了兩抹紅暈。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她都不介意了，師姐還在意什麽？
一夜過的又詭異又莫名其妙，沐浴過後她在原地等了很久，有多久她也記不得了，恍惚之間，隻記得自己的意識仿佛消散了許久。
強行築基？
師姐的聲音還在耳邊響徹，她卻覺得很長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許久之後，她才遲鈍的扶上自己的額頭，終於想起了昨天她到底幹了些什麽。
因為感受到了一股亂竄的，興奮的靈力在體內活躍著。不對，那樣的力量是陌生的，根本不像是靈力，反而更像是一種......悸動？反正就是她錯把這種力量當成了瓶頸鬆動，所以才會有強行突破瓶頸築基差點兒走火入魔的事情。
莫空鏡蒼涼的抬起頭仰望天際，築基就真的這麽難嗎？這兩年來，她嚐試過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清了！
看到那副失落的樣子，莫月依這一次倒是難得的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一邊安靜的低頭思考著。
渾渾噩噩的半日就這樣在二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流逝，直到她們心有靈犀的同時向著半山腰走去。
低著頭在心中暗自哀怨的莫空鏡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天紫殿的大門外，還不自覺的走著，直到前方傳來了一陣阻礙的力道，她才恍惚的抬起頭，然而就在抬頭的這一瞬間，她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到了！“師、師尊！”
怪不得走不動了......師尊氣場全開，走得動才是詭異！
沒有理會她的窘迫，莫月依坦然的看著那麵無表情，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氣的人笑眯眯道“師尊，我回來了。”
莫雨微微側頭看了看小徒兒點了點頭，隨後又將視線移了回來，平淡道：“回來就好。”
莫雨眼瞳意味不明的盯著莫月依，許久之後她隻是淡然的點了點頭，冷清道：“回來的正好，隔壁的流雲山居慘遭魔修毒手，左右鄰居這麽多年，你們就代為師過去看看吧。”
莫空鏡乖巧的點了點頭，修仙界修士與魔修是勢不兩立的存在，偶爾發生些爭執也是常見的，隻是流雲山居這個名號倒是有些耳熟。
莫雨隻是這樣隨意的說了一句，闊別了半個月的再次相逢隻是短暫的一個相見，那離去的背影依舊冷清高傲，直到那扇精致的紅木大門完全關閉，她們才默契的對視一眼，轉身向著天紫山下走去。
天紫殿中，從閉關中強行出來的莫雨苦笑著，原來昨晚的靈力波動是來自兩個徒兒的。她還在心驚膽戰的猜想著是哪位大乘修士竟然能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破開了她的禁製。
她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徒兒們回來了，她竟然連一絲察覺都沒有......這樣的她還能守住這座宮殿多少年呢？
莫雨沉默不語的將背脊抵在精致的紅木門上，良久之後，喉中一口淤血從嘴角緩緩流淌而出，她冷漠的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如果說她是因為執念而走火入魔的話，那如果連執念都沒有，到底還要堅持什麽？
莫空鏡疑惑的看著前方頻頻躍起飛速向前掠去的身影，她納悶不已，什麽時候見過師姐這麽勤快？平時的樣子也是要多懶散就有多懶散。心中困惑著，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姐，不用走的這麽快吧？”
莫月依聞言頓了頓步伐，難得的嚴肅了一次，她頭也不回的低聲答道：“如果將時間都浪費到趕路上麵，等我們到了說不定流雲山居裏已經橫屍遍野了。”
橫屍遍野？
沒有那麽誇張吧？
雖然心下這樣想著，但是她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許，緊緊地跟在師姐的身後，她心不在焉的思考著。流雲山居......對了，怪不得一直覺得這麽耳熟呢，那不正巧是竹星竹雲所在的宗門嗎。
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秘境外的匆匆一麵，竟然還是鄰居！不過......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小路，她嘴角抽筋的加快了速度。
修仙界中所謂的鄰居......這距離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等到她們日以夜繼的風塵仆仆的趕到流雲山上時，莫空鏡恍然醒悟，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謂的小打小鬧，所謂的爭執......原來是這樣的。傳言與親眼所見，這差距又豈是一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她呆滯的看著那沾染上血光的山頭，走在路上，都好像是能聞到空中那散發的血腥味。真的是橫屍遍野......幾乎隻要每走幾步都能看見在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首，血液仿佛都要將這片平穩安和的土地染成血紅色。
聲音顫抖著，她覺得自己的喉嚨中仿佛有什麽被卡主了一樣，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些，第一次接觸如此多的屍首，就像是戰場一樣，橫屍遍野。血、紅，入眼之處皆是這樣的顏色，那些血液深深的流進了土地中，將大地染成了鮮紅。
她顫抖的問道：“師姐......這些都是魔修幹的？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那些慘死的修士，每一個都穿著流雲山居統一的製服，他們手中都無一列外的拿著自己的靈器，即使是實力相差如此之多，他們也從未膽怯，戰鬥到直至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真的不難看出，那些死去的修士都在極盡全力的反抗鬥爭著。
莫月依蹙眉認真道：“或許是因為天地靈寶，亦或許是因為達到一些不為人知的目的。但是這就是魔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魔修，修士們之所以和他們不共戴天血海深仇，不是因為他們自私自利，不是因為他們投靠了魔族，而是因為他們喪失了人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修比魔族還要更令人厭惡。後者是本性，而前者則是失去了人性！”
莫月依沒有出言安慰，隻是有些不忍的看著那個有些踉蹌的身影，誰都是這樣過來的，第一次接觸魔修時，真的覺得他們都是些喪心病狂的畜生。
可是後來......大概真的是看到過的東西遇到過的事情太多了吧，竟然都已經習慣了，也發現了，歸根到底，都是因為走上的是不同的道路罷了。
有人說修仙界很冷，也有人說，修仙界到處都有真情在，可是真正的事實，又是怎樣的呢？這些大概也隻能順從自己的心去發現，去判斷，去領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