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十年前的因
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愧疚，似乎是想到了非常痛苦，罪孽極深的事情，度禪大師的喉嚨中竟然發出了哽咽的聲音。
“十年前曾經出現過一次極其詭異的夜晚，雷電交加天空烏雲密布，卻遲遲沒有落下哪怕是一滴雨水。那年正值幹旱，雷電出現的那晚所有人都高興極了，但沒想到，整整一夜都隻是雷電閃爍，連一滴雨水都不曾落下..”
微微一歎，度禪大師的雙眼還是不願意睜開，掙紮了許久，他才接著道：“女施主你猜的不錯，老衲所掌管的這座佛廟曾是帝都香火最旺盛的佛廟，那雷電交加的夜晚，佛廟中又恰好有帝都中的貴族女眷..老衲萬萬沒想到的就是，這座建立在郊外的佛廟竟然會恰好在那時被雷電擊中，雖然無一傷亡，但是，廟內還是起了大火..”
藍德和藍勳對視一眼，皆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怎麽突然就跟大火扯上關係了。
“然後呢？”莫空鏡深邃的眼瞳中出現了一絲明悟，那些鬼嬰之所以看起來都是焦黑的，就是因為全部都是被大火燒死的吧。
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的場景到底有多殘忍，多令人心驚膽顫，那些還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就那樣被活生生的燒死了啊。
令人措不及防的，度禪大師緊緊閉著的雙眼開始無止境的流淌下淚珠，一滴緊接著一滴。
不知道流了多久，直到他臉上甚至已經隱隱有紅血光出現時，他才沙啞著嗓子道：“那時廟內的女眷皆是惶恐不安，老衲便派了許多僧侶前去安撫她們，這裏離帝都太遠，老衲終是沒有辦法冒著被雷電劈的風險護送她們回帝都。”
“可是、可就是因為這樣，因為那些惶恐不安的女眷吵鬧，一直都騰不出人手去救火、那些孩子，那些我們都不知道的孩子、就這樣被活生生的燒死在柴房啊！”度禪大師的臉上緩緩流下血淚，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憤與深深的愧疚。
手中的佛珠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度禪大師的語氣也越來越急促，“那些喪盡天良的土匪竟然私底下買賣幼童，老衲做夢都想不到他們、他們竟然會將那些幼童藏在佛廟中最不起眼的柴房內啊！那些幼童、那些幼童..最年長的也隻有五歲啊！他們才剛剛出生不久卻要遭受這樣的災難！”
此言一出，藍勳和藍德頓時倒吸了口涼氣。腦海中想象出那副場景，數十位幼童都在大火中哭喊，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是卻遲遲沒有人來救他們..光是想到那種慘烈的場景，他們都會忍不住頭皮發麻。悲憤不已。
“所以等到你們將大火徹底澆滅後，才發現柴房中那些孩子的遺孤。因為柴房中木柴的原因，火光幾乎是一點就燃，火勢更是大到無法控製，那些幼童無一幸免，甚至就連柴房也被大火燒的轟然倒塌了是嗎？”冷淡的停下腳步，莫空鏡淡淡的看向渡禪大師。
對上那雙淩厲的眼神，度禪大師終於睜開了睿智的雙眼輕輕一歎，他終究還是凡世中人，不然的話又怎會畏懼與帝都貴族的那些女眷遲遲沒有派人前去救火呢..終究都是他造的孽啊。
“唉..那件事情因為有帝都貴族女眷在場。在帝都中鬧的人盡皆知，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再來這座佛廟了。一夜之間數十位嬰童盡數被大火焚燒，無一生還..那個場景老衲至今還記得..當時的那個場麵，慘不忍睹！”
眼中閃爍著淚光，血紅的色彩在朦朧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恐怖陰冷。
吞咽了一口唾液，膽小如鼠的藍德臉色掙紮了片刻，在其他三人都在若有所思時，他壯著膽子道：“因為香火斷了，所以大師你才遣散了廟中的僧侶嗎？”
苦澀的搖了搖頭，度禪大師沒有絲毫猶豫便向他們全盤吐出。“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更加重要的是..佛門聖地早已被驚天怨氣所汙染，就連老衲也無法度化，未免廟中的僧侶慘遭毒手。老衲隻能將他們遣散，獨自留下來麵對惡果。”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那麽此地的怨靈就連大師也無法度化，還吃了不少苦頭吧？”挑了挑眉，莫空鏡忽然回首，那雙在夜色中閃爍著光彩的眼睛中已然有了計較。
“阿彌陀佛..施主慧根。若是放在十年前老衲倒是想收施主為徒，若是苦心修行，將來定可以大徹大悟。”度禪大師的語氣中不禁就帶了似惋惜，雙眼也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麽。
聞言藍勳和藍德頓時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二人急忙擋在莫空鏡的身前就怕這位大師一個想不開就真把姑姑帶走了。
無語的推開身前那兩個小身板，莫空鏡拱手作揖道：“先謝過大師的好意了，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師非我，怎知你的大徹大悟就是我要的路？”
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瞳盯著她許久，度禪大師終於悠悠地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法杖遞給了藍勳並向他行了一禮。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時，度禪大師緩緩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頓時那讓人不忍直視的胳膊便暴露在幾人的麵前。
度禪大師的胳膊跟正常人不同，所謂的不同不是指其他的，而是指..他的胳膊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撕咬了一樣，東一塊西一塊的全部都是新長出來的肉。新肉和老肉縱橫交錯，乍一看當真有一種看怪物的感覺，令人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
度禪大師苦笑了翻，看到三人神情不一的臉色，他緩緩將衣袖收了下來，“十年前老衲確實是想過度化他們，可惜十年前老衲就已經失敗了。這十年老衲風餐露宿，曆盡千辛萬苦長途跋涉，也見過許許多多的能人異士，可是直到如今老衲也沒有找到可以真正度化他們的人..”
“唉..”惋惜一歎，原本已經幹涸的臉龐逐漸又閃爍著淚光，自知失禮，度禪大師道了聲‘阿彌陀佛’後便將身子轉了過去。
藍勳和藍德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後來又齊齊的將目光投到了莫空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