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秦炎越走越遠,活動的範圍,早已不局限於小小的後山。

好在這落雲山脈,原本就麵積廣博,險峰突出,怪石遍地,林園雪海,奇珍無數,毒蟲猛獸亦是數不勝數,所以秦炎倒不用擔心缺了獵物。

而身為外門弟子,爺爺不疼,姥姥不愛,每月也沒有任何靈石丹藥作為供奉,但恰恰是仙門這種放任自流,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反倒便宜了秦炎,即便十天半月不回居所,也不會有人去查問他的去處,樂得逍遙自在。

於是秦炎幹脆將家搬到了這崇山峻嶺裏麵,也不再一個人枯練拳法,而是以那些凶猛的豺狼虎豹,作為對象,練習搏殺。

生死之間,進步更為神速,何況這些野獸的血肉,對他而言,便是最好的滋補,一舉兩得!

如今他離門派越來越遠,每日所搏殺掉的猛獸也是越來越多,漸漸的,竟成為這附近獸類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那些家夥學會了聯合。

誰說毒蟲猛獸就全是蠢貨?

它們甚至懂得設置陷阱,目標便是要除掉眼前這個煞星,有他在,誰也不能安穩的生活,秦炎所麵臨的局麵,一下子危險起來了。

第一次伏擊他的,是三頭白額吊睛的猛虎。

尾似鋼鞭,縱躍之間,能讓岩石垮塌碎落,獠牙更是鋒銳無比,百獸之王盛名無虛。

那一戰充滿了凶險,最後秦炎做掉了老虎,但自己也被咬傷了一條胳膊,他不以為苦,這樣的修行能讓自己更快的進步。

第二次,卻是遭遇了野狼的埋伏。

狼的戰鬥力不及老虎,但數量眾多,而且比起喜歡獨行的百獸之王,狼群的成員更懂得如何配合。

那一戰也很凶險。

秦炎傷痕累累的結束了戰鬥,地上留下了一圈野狼的屍體。

接下來還有第三次,第四次伏擊。

……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有點慌亂,那隨著時間的推移,秦炎倒像是樂在其中,對於這樣凶險的戰鬥,他沒有怨言,隻有享受。

於生死搏殺之間,能夠更快的進步,戰鬥結束後,還能享用美味的食物……其實他並不在乎美味與否,關鍵是這些野獸的血肉,確實對他的修行極有幫助。

而他的身體好像無底洞,哪怕獵物再多,也能輕而易舉的消化吸收,煉精化氣,成為他的能量,儲存在身體裏。

秦炎不知道如今,自己有多大的進步,但他有一種預感,那些同期入宗的內門弟子,已被他遠遠的甩在後麵了。

他整日沉溺於修行之中,精進神速,像剛才的四頭獵物,已懂得親近靈氣,比普通的豺狼虎豹,厲害了不知凡幾,然而他卻手到擒來,甚至連傷都沒有受一點。

……

很快香味越來越濃。

秦炎撕下一塊熊腿,大口咀嚼,吞落入腹,一團熱氣自丹田升起,然而與往日相比,卻顯得很是微弱。

秦炎眉頭一皺,先是普通的酒食沒有了效果,如今便連這些強大野獸的血肉,作用也越來越弱,隨著修為的進步,自己需要的資源越來越多,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呢?

財侶法地,他越發體會到資源在修煉中的重要作用,也難怪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會處處高人一頭,有家族作為依托,靈石丹藥皆不用自己費心勞力,隻需要一心修煉即可,那是何等的輕鬆,何等的快意。

搖搖頭,將這不切實際的念想驅逐出腦海,他出身貧寒,卻從不以為苦,無有依靠又如何,我有自己的雙手,我有自己的努力,一切東西都可以靠自己去爭取。

思量之間,少年的嘴角微微上翹,勾勒出一絲笑意,他似在輕輕喃呢:“靈石。”

……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天空中已飄起了鵝毛大雪,寒風蕭瑟,銀裝素裹,山林中的野獸也越來越少了。

唯仙門總舵,卻依舊繁花似錦,瓊樓玉宇,亭台樓閣,靈氣充裕,到處彌漫著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

時至除夕,這世外桃源裏,隱隱更多了一股濃濃的喜氣。

修仙者也是要過年地。

大紅燈籠高高掛,膳堂的裏裏外外,已由雜役徹底的灑掃過,門口貼上了對聯,而在裏麵,數百人聚桌而坐。

在這除夕守歲的日子裏,便是平時最為慵懶,已自暴自棄的外門弟子,也來到了此地。

喝一碗湯圓,吃一口餃子,為來年討個彩頭。

盡管他們也明白,自己今生難有寸進,對自己這些人,仙門其實已形同放棄,但道理是這個道理,人偶爾,也要有個希望不是?

外門弟子齊聚一堂,少了幾分冷漠,多了一點喧囂。

“怎麽沒有看見秦師弟?”

“何止今日,已經有兩三個月不見他的蹤跡。”

有人歎息。

“以前吃飯,他總是最為準時,一頓不誤,如今卻不知究竟是怎麽了。”

一陣沉默。

良久才有人接口,帶著幾分囁嚅與畏縮:“或許,是因為杜師兄。”

又是沉默,這次歎息的人更多。

早在秦炎久不露麵,外門弟子中就有了傳言,說他得罪杜師兄,已在仙門中呆不下去。

畢竟一個外門,一個內門,一字之差身份卻是天壤之別,更何況那杜空還領著外門管事之職。

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對方要拿捏於你,區區一個沒有背景的寒門,又怎麽會有反抗之力?

那秦炎前次,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讓杜空丟了麵子,看似威風,其實便有老人歎息,他這麽做,鐵定會在仙門裏呆不下去。

要知道他們那位杜師兄,看似粗魯,其實卻狡獪如狐,杜家雖不是什麽世家大族,但比起他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外門子弟,也是強上太多,力量懸殊,根本沒得比鬥。

年輕人,總是太衝動,不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

轟!

眾人還在長籲短歎,膳堂的大門,卻被呼啦一聲推開,仙門外的風雪,仿佛也隨之卷了進來,然後眾人便看見一個少年站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