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說完後,對張若虛吹了一口氣。

張若虛隻覺得天旋地轉,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一座大殿之上,他抬眸看去,正是碧遊。

碧遊淡淡道:“白子虛不在,你暫時幫我一段時間忙。”

她平鋪直敘,說話容不得張若虛拒絕。

張若虛不由苦笑,他真是何苦下山。

……

……

趙希夷向季寥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季寥道:“找出我那對頭的方位。”

……

……

白子虛感受到一絲涼意,他可以確定,河水離他不遠了。

忽然,青年停下來。

白子虛發現自己也沒法動了。

他道:“你想做什麽?”

青年道:“我總覺得今天的事太順利了一點。”

白子虛道:“是麽。”

青年道:“為防萬一,我在你身上留下點東西,你不介意吧。”

“當然介意。”白子虛做出掙脫的動作,好似什麽被他扯斷,他又能自如地活動起來。

青年眯著眼道:“你真是教我意想不到,這麽快就能利用那股力量了。”

白子虛微笑道:“你是不是很忌憚這股力量?”

青年道:“談不上。”

白子虛道:“我在你眼中確實跟螻蟻沒有分別,但一隻螻蟻,偶爾也能幹出讓人驚訝的事。至少我很清楚一點,現在的你,是不是力量用一點就少一點呢。而我在此處,仍是可以接收那股波動。”

青年道:“你確實跟我差不多聰明,老實告訴你,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具化身,你始終傷不到我根本,而我隨時可以摧毀你的一切。”

白子虛道:“所以你也不怕我設計你,隻是你未免太聰明了一點。”

青年神眸一凝,說道:“什麽意思?”

白子虛心裏道:“這次的事完成,多少利息和本金都夠還你了吧,所以你得讓我玩痛快一點。”

“隨你吧,但你的時間可不多,因為我快找到你的位置了。”季寥的聲音從白子虛心底響起。

一刹那間,白子虛身上生出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再度和體內的魔種深深結合在一起,還不止,那股來自夢地的力量,亦同他整個人渾融統一。

青年略有些吃驚,然後平靜道:“你果然有問題,隻是現在沒有你,我也能大概確定元始天王殿的方位了,所以你既然要自尋死路,我又何必留你。”

他伸出手,上麵泛出碧玉的光澤,直接擊向白子虛。

白子虛身上響起一道悠悠鍾聲。

原來他體表竟覆蓋著一層仿若透明的鍾體。

青年的一掌撞擊在鍾體上,引起一陣激**。

這片黑暗的空間十分堅固,他們交擊的力量在青玄世界足以破滅空間,但此時,黑暗空間連一絲漣漪都沒有。

鍾聲由低而高,漸漸激昂。

這代表著青年掌力越來越強盛。

白子虛身上的透明鍾體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紋。

忽然間,鍾體徹底碎裂。

一股亂流將青年的掌力倒卷。

青年不驚不怒。

將手負起來,竟立地飄飛,直接衝向亂流。

轟!

亂流平息。

白子虛的身子直接被青年撞飛。

他感覺到體內魔種都近乎崩壞掉。

白子虛咬了咬嘴唇,好似在品嚐自己的血液味道。

他的神色更興奮了。

即將要崩壞的魔種釋放出詭異的光芒,在刹那間又恢複如初。

這是來自夢地的力量。

夢能幻假成真,亦能將任何破損的事物,在夢裏還原。

又或者說,魔種結合夢地的奇異波動了,根本就是虛幻,自然難以損壞了。

一刹那間,青年甚至生出一個念頭,這個白子虛若是成長起來,將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可惜你運氣不好,今天我就要扼殺你。”青年低語道。

他背後冉冉升起一尊道相,天地萬物都要為之臣服!

道相的麵目根本看不清楚,但那種威嚴,連白子虛都心悸不已。

道相朝白子虛飛去。

白子虛的五感一片朦朧。

青年一旦動了真格,白子虛好似再無勝算。

可他沒有任何驚慌失措。

身子化虛,留下的是一把劍。

清光一片燦然。

青年冷笑,這是徒勞無功的反擊。

可是劍光並沒有刺向青年,而是一個折轉,居然飛向不遠處的河水。

青年略感意外,道相跟上去。

他沒有任何失落,因為白子虛飛向那條河是毫無疑問的死路。

現在他可以盡情觀察對方的死狀。

飛劍到了河水上方,猛地一下墜落下去。

青年微微一笑,他眼看著劍光被河水徹底分解。

這幽沉黑暗的河水,可是連大羅境掉進去,都會屍骨無存的險地。

笑容刹那間凝固,因為一道劍光從他身側刺出。

剛才落進河水的劍光是假的。

一劍刺進青年的胸膛。

青年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白子虛的那股波動,可以欺騙真實。

他本來可以想到的,但自己不知不覺受到了白子虛那股波動的影響,下意識忽略掉這件事。

道相倏地一下收回體內。

伴隨著一聲金鐵交鳴,劍光在青年體內粉碎,然後崩射出青年體外。

那些劍光碎片好似流螢飛舞。

不,如果仔細觀看,都是一隻隻極其細小的彩蝶。

青年瞬息間明白,白子虛對夢地奇異波動的掌控在不斷加深。

他居然在拿自己練手。

真是可怕的小子!

青年不由在白子虛身上加諸“可怕”作為形容詞。

在他眼裏,白子虛可怕的地方不在於其天分,而在於其本身對生死的不屑一顧。

這小子不怕死,不要命,如同凡人在刀尖上跳舞。

青年道:“能把我逼到這一步,你可以自傲了。”

他身上的傷口迅速合上。

同時青年掐動法訣。

一股奇異的紅光從青年的雙手間釋放。

“陰陽生死印!”

紅光照耀在那些細微的彩蝶上,原本翩然而動的彩蝶,一個個從空中墜落,變得枯寂。

如同被製作成了標本。

白子虛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念頭正一個接一個的隕滅,這個勢頭,竟無法逆轉。

即使他有夢地的奇異力量,亦沒法阻止那紅光對他的影響。

因為這紅光的力量根本不受任何虛妄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