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白素素和小青走上飛來峰。

山門前便有僧人檢閱請帖,沒有帖子,便不得入內。

往來的人中,無一不是赫赫有名的修行者,若有年輕一輩,那也是來頭大得出奇,當然這些來頭很大的年輕人,多是姑娘家。

各家勢力都想著,若是萬一了悸大師看上自家女兒,那可就賺大了。

白素素和小青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陣勢,但小青天真爛漫,白素素溫婉從容,倒也沒有露出什麽醜態來。

她們往山路口過去,準備向僧人遞交請帖。

“兩個妖精,也想入天音寺聽佛法?”一名衣著華貴的女修嗤笑道。

小青不由動怒。

白素素拉著她,走到僧人麵前,交了請帖。

兩女尚未說話,那知客僧見到請帖就開口笑道:“白姑娘和青姑娘是吧,主持已經吩咐過,要我們看見你們後,帶你們先去禪室。”

他囑咐身邊另一位年紀更小的僧人,讓他好生迎客。

那女修道:“大師,這兩個妖怪,也能入佛門寶刹?”

知客僧皺眉道:“青姑娘和白姑娘是主持的貴客,還請女施主慎言。”

女修冷笑道:“什麽貴客,難道你看不出她們是兩個妖精?”

知客僧淡淡道:“我佛廣開方便之門,無論胎卵濕化,皆有佛性,隻要誠心禮佛,便可入我佛門。”

女修道:“那雷峰塔下鎮壓的妖魔鬼怪又怎麽說?”

知客僧道:“它們作孽太多,在我寺中聽聞佛法,若是有朝一日能頓悟,自是善莫大焉,若是不能,也不會再為禍人間。”

女修道:“可我怎麽聽說了悸大師對於妖魔鬼怪從不姑息,難道其中就沒一個是沒有作孽的妖怪?”

知客僧道:“我們住持一共降服過二百七十六名妖魔,沒有一個是冤枉的,它們的罪孽都寫著我雷峰塔外的石碑上,舉世皆知。”

女修道:“但你們今天請了這兩個女妖怪進入,若是傳揚出去,世人可不會這麽想,隻以為天音寺也不過如此。”

知客僧淡聲道:“天音寺在世人眼裏,如此也好,不過如此也罷,我們自己是不放在心上的。”

女修道:“不行,無論你怎麽說,我都不願意跟兩個女妖怪一起聽了悸大師說法。”

“給我過來。”

緊接著,她五指並爪,便有一道清氣化生為巨爪,朝白素素和小青抓去。

知客僧見狀,拍出一掌,於是虛空出現巨大的佛掌,往女修的元氣巨爪印上去。

轟隆隆!

女修直接被打飛。

知客僧不由合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有人不由驚呼道:“那是羅刹仙子,居然給天音寺的知客僧一掌擊敗了。”

“天音寺真是藏龍臥虎。”

眾人議論紛紛。

而引起事端的女主角小青和白素素都不免驚訝。

小青吐了吐舌頭道:“大師,你好厲害。”

知客僧微笑道:“讓青姑娘和白姑娘見笑了,我們走吧。”

他引著小青和白素素繼續往山上走。

小青好奇道:“大師,你和了悸大師相比如何?”

知客僧啞然失笑道:“我是螢火之光,如何能比得住持那般皓月之明。”

小青道:“了悸大師真的跟傳說中一般麽,已經是神聖仙佛之流?”

知客僧道:“兩位姑娘都是住持的朋友,難道不清楚這一點?”

小青道:“其實我們都不認得了悸大師。”

知客僧疑惑道:“可住持說過,你們是他的朋友,我還以為你們很熟。”

小青道:“那是我們另外一個朋友請了悸大師下的帖子,對了,你知道這個人麽,他叫季寥。”

知客僧搖搖頭,說道:“不記得。”

往山上走的台階,隨著他們邁著步子,都發出清澈的佛音,原來每一級台階的青石,都是長期經受了佛蔭熏陶。所謂高僧說法,頑石點頭,那點頭的頑石,便跟這些青石是差不多的。

走過台階,便等於聽了一遍至為純淨的經聲,小青和白素素都不由心懷舒暢。最後她們到了一間禪房。

知客僧打開房門,又對一名小沙彌道:“上好茶。”

小青笑道:“你們佛祖不是說眾生平等麽,為何還有好茶壞茶之分?”

知客僧微笑回道:“這件事住持說過,佛祖說的是眾生皆有平等無偏差的佛性,人人皆可見性成佛,所謂眾生平等便是這個意思。”

“哦。”小青不是很明白,但覺得自己再問下去也聽不懂。

過了一會知客僧奉上靈茶,便讓她們稍待一會。

兩女正自在禪室打量,忽地門打開,走進一人,卻是季寥。

見到季寥,白素素和小青都很高興。

小青嘻嘻道:“這裏好陌生,我們猜你應該就在附近,隻是那知客僧也說不認識你,否則我們便直接問你在哪,來找你了。”

季寥笑道:“我忙著法會的事,現在才有空過來。”

小青道:“不是了悸大師說法麽,跟你有什麽關係?”

白素素道:“青兒,季公子跟了悸大師是好朋友,了悸大師說法,季公子肯定是要幫襯一下的。”

小青道:“是這樣麽?”

季寥笑了笑,說道:“你們先在這裏休息一下,等會直接去法會的蘆篷下,我給你們留了最靠前的兩位置。”

小青道:“那你呢?”

季寥道:“到時候你們就見到我了。”

白素素道:“好,那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們看見你就安心了。”

季寥便揮手道:“那就等會見。”

待得季寥又離去,小青和白素素坐了盞茶時光,知客僧就回來了,引她們去搭建好的蘆篷。

蘆篷下,不乏道德全真,兩女在其中,多少有些別扭。

她們正不舒服間,忽地萬籟俱寂。

抬頭看向天空,此時來自三山五嶽的高人們,都不由起身。隻見一僧,耀若流華,足下踏著一道菩提佛光,往蘆篷走來。

他隻穿了一身月白僧衣,卻有說之不盡的風采,超凡孤高。

“恭迎了悸大師。”

僧人到了蘆篷上,對著兩女微微一笑。

小青和白素素不由覺得十分熟悉。

她們心裏同時浮現起季寥的名字。

這是見到僧人唇齒微動,耳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沒錯,正是在下。”

僧人說話間,還對兩女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