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居然能活著回來。”密室裏,天外天的知世人淡淡說道。

他依舊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風煙道:“你好似篤定我是一去不回。”

知世人道:“你知道我向來好奇心比較重,故而請人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你是有去無回。”

風煙道:“你請誰算的?”

知世人道:“既然算錯了,你又何必要知道是誰。”

風煙道:“他確實沒有算錯,正常而言,我確實有去無回。”

“但你回來了。”知世人道。

風煙淡淡道:“因為我失敗了,卻沒有死,為活下來,我應下他提出的條件。現在我回來,隻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知世人道:“什麽忙?”

“讓陸乾從今就此死去,我知道你能幫我做到這件事。”風煙道。

知世人道:“好,從今以後陸乾不會再出現在世間了。現在我可以問,你應下了什麽條件?”

風煙道:“做一把劍的劍奴。”

知世人不由一驚,說道:“你居然會答應這樣的條件,我以為……”

“你以為像我這樣的人,寧死都不會接受這種屈辱。”風煙道。

知世人道:“早知道會如此,我無論如何都會阻止你去完成這個任務,那個人確實很特別,因為正常人都不會委托天外天去殺自己。”

風煙道:“我確實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甚至比死還難受,但讓我就此認命,我是不會甘心的。我想到如果還能活下去,就有再次挑戰他的機會,便寧願接受這份屈辱。”

知世人道:“你可真是執著。”

風煙道:“今後我隻是風煙,卻跟天外天再無關係。而且天外天也不需要一個任務失敗了的風煙,但我還是得勸你們,最好撤銷這個任務。”

知世人道:“為什麽,你要知道那把劍,值得天外天派出任何一位殺手。”

風煙淡然道:“你或許還不知道,他身上還有兩把劍,一把寒鋒絕世的劍,以及一把看不見的劍。這兩把劍,都可以徹底摧毀現在的我,你覺得天外天還能派出幾個我這樣的人。難不成派三老去?”

知世人沉吟道:“你說的話,我會轉告上頭,至於他們聽不聽,便不是我能左右的。”

風煙道:“我的話已經說完,現在我也不想繼續問是誰算的,我得走了。”

他轉身走到門口,頓了頓,突然回頭道:“還是想問你一件事,一直以來,我都沒見過你的真麵目,現在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到這裏來,你難道不打算讓我見一見你的真容麽?”

“沒有人可以見我的真麵目,哪怕是你,也不行。”知世人淡淡道。

風煙忽然露出笑容,說道:“天外天的頂級殺手風煙,在外界的身份是白鹿書院的講師,這絕對讓人沒法聯想到。而作為天外天的知世人,守屍鬼中最神秘的老六,你在外界的身份,應該比白鹿書院的講師更加離奇。如果我還是自由身,真想一個個去排查,畢竟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並不多。”

“還好你沒有去查,否則我可不會心慈手軟。”知世人淡然道。

風煙笑了笑,走出密室。

過了一會,知世人道:“你出來吧。”

劍狂出現在密室裏,他聲音略帶顫抖道:“我會把我今天的記憶清除掉。”

知世人道:“不必,我隻是想說,你既然傷好,便不要留在這了。至於這份委托的報酬,你更不用擔心,一旦任務完成,即便你在天涯海角,組織也會將報酬給你。”

劍狂小心翼翼道:“你也認為組織會繼續派人去殺那個季寥?”

知世人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劍狂道:“我確實多嘴了,我這就走。”

他向密室上方拜了拜,然後飛一般地離開。

待到劍狂離開,知世人的聲音飄**在密室裏,幽幽道:“你若是在天涯海角,組織確實能找到你,但你去了陰曹地府,組織再是神通廣大,也沒辦法把報酬給你了。”

……

……

劍狂養好傷,第一時間便是想去找淩霄。

因為他知道此女實是罕見的天才,每過一日,對方的危險性就增加一分。

深仇大恨已經結下,不可化解,唯有及早斬草除根,方是上策。

東方既白,紅日從地平線躍起。

劍狂看向東方,那裏也正是章台柳家的方向。劍狂低聲自語道:“等我殺了那個女人,接下來就該輪到二弟你了。”

他雖然狂,卻並不傻,養傷這段時間,正好想清楚自己二弟柳雲虎在自己兒子的死上,絕對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即使是親兄弟,這筆血債,也得還。

突然間劍狂感覺渾身發冷,即使朝陽,也驅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意。

一股冷風從天而降,還帶著龐大的壓力。

“是誰,竟敢偷襲我。”劍狂不由大怒。

他正要催動溫養已久的飛劍。

一股劍意凜然而至。

一劍光寒,蓋過朝陽的光芒。

在刺眼的劍光下,劍狂憑著本能,使出飛劍,漫天飛舞,可謂是密不透風。無論是什麽樣的劍,在這樣的劍法下,都能擋一擋。

隻需要一點時間,他就可以從容反擊。

鏗然的金鐵交鳴聲出現。

一瞬間,兩把劍在虛空交擊了上百次。

劍狂憑借老道的經驗,判斷出這驟然而至的偷襲者,力量在他之下。

正因如此,他放鬆了。

這是自然而然的放鬆,因為他是更強的那個。

突然間上空的壓力再度激增,劍狂沒有慌亂,飛劍在虛空泛起璀璨的劍芒,他同樣加大了力量。

同時他順勢看到了偷襲者。

“是她。”

陽光在透明劍身下分解,偷襲者的劍居然是由冰晶做成的。

冰屑碎裂開,耀眼奪目。

劍狂立即閉眼,而且他早以用靈覺鎖定對手。

即使不是慶祝的時候,劍狂也有一絲念頭泛起,他為自己的應變得意。

飛劍劃破偷襲者耳畔的肌膚,銳利的劍氣,擴大傷口,血花即將從偷襲者晶瑩剔透的耳根下四濺出來。

但是突然間偷襲者消失了,再度出現時,一隻手已經插入劍狂的胸膛。

這隻手周遭布滿清霜。

劍狂的眼神恐懼至極,他這一下子,仿佛被百鬼撕咬。疼痛深入神魂,可他的肉身已經徹底凍絕,難以讓他發出慘嚎。

偷襲者正是淩霄,可她沒有穿上一貫的紫衣裝束,取而代之的是青色勁裝。

眼神亦無過去的溫婉,隻有一片如冰山般不可化解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