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季寥不由抬眸,虛空如同琉璃碎裂,出現清晰的裂紋,那是世界屏障破碎的征兆,顯然有一尊不屬於這方世界的神魔級存在欲要降臨山界。

一道若隱若現的虛影,將從布滿裂紋的空間出來。

季寥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哪怕是轉動念頭都變得有些困難。

他毫不猶豫的將太古魔龍棍變長,伸向青火。

已經無需任何言語,青火心領神會抓住太古魔龍棍。若是往常整件事一刹那間便可以完成,但在如此令人窒息的壓力下,過程變得無限漫長。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念頭,都遲滯了千百倍。

虛空中那股可怕的壓力,卻越來越強。

無生自然也感觸到那股壓力,他額頭冒出汗水,簌簌落下,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你們先走。”他緩慢堅定地抬手舉劍,直指蒼穹。

數個呼吸過去,太古魔龍棍不斷收縮,青火終於被拉到了季寥近旁。

季寥握住青火的手,艱難開口道:“隻能賭一賭運氣了。”

他勉強擠出個笑容,在生死危機麵前,自己的運氣向來不太好,希望這次能好一點,否則死的便不是他一個人。

心念跟淨土聯係起來,默默請求淨土,讓無生和青火一起隨他進入。

虛空裏出現兩輪明月,那不是月,而是那尊即將降臨的神魔的眼,它的頭顱碩大,百丈不止,依稀可見是個牛頭,長著紅毛。

赫然是無生所打獵物的放大版。

幽沉漠然的兩道目光擊向無生,無生的劍氣發出輕微的雷鳴,這是他此刻能使出的最強劍氣,比諸那尊存在的目光,好似螢火迎上皓月。

啵!啵!

淨土終於響應了季寥的請求,季寥拉著無生的衣角,空間裂縫驀然出現,發出一股吸力,將三人吞噬,但那兩道目光仍是破滅了無生的劍氣,擊中了他,甚至餘波**漾到了季寥身上。

幸運的是,空間裂縫很快閉合,季寥他們終於抵達那處古廟淨土的沙灘裏。

黃色的沙粒將三人掩埋,沙灘外的水流如潮汐一般衝擊三人體表的沙粒。來自眾生的執念和怨恨,使沒有昏過去的季寥十分沉重和悲痛。眾生皆苦的概念,在此刻於他心靈中更加清晰起來。

另外一邊,那尊欲要降臨的神魔級存在將目光掃射向大地,不停來回,終無所獲,漸漸虛空的裂紋開始修複,世界的力量開始將這尊神魔級存在逼退。

季寥忍著黃泉水帶來的心靈悲痛,最先從沙灘裏冒出來,他找到暈了過去的青火,法力一送,便讓青火清醒,再找出無生。

這家夥的生機好似全然消失,季寥仔細探查後,才發現無生尚有一絲生氣,隻是這一絲生氣不足以讓他醒來。

季寥欲要救治他,可是無論用任何辦法,都沒法壯大無生的生機。

就連他體內那一絲生氣,也好似若有若無。

一會兒像是存在,一會兒又好似徹底消失。

青火用勾玉觀察無生,亦是沒有任何收獲,她勸慰道:“無生的根腳本來就很奇怪,說不準他過不久自己會醒來。”

季寥緩緩點頭,將無生帶去古廟。

進入古廟,青火亦是不住好奇,她同樣發現蒲團前的血跡,好奇抹過去。

季寥伸手攔住她,道:“這血跡不能碰。”

接著他大概解釋一遍。

青火恍然大悟,說道:“這麽說我們現在呆的地方是淨土?”

季寥道:“是。”

青火道:“我聽說淨土要麽如仙境,要麽似極樂世界般,沒想到真實的淨土,看著會有些蕭瑟淒涼,甚至有一點破敗。”

季寥瞧向那點血跡道:“或許是因為這裏發生過不好的事。”

青火亦注目那血跡,說道:“莫非此處曾經發生過大戰,有人傷到了淨土主人。”

季寥道:“可能發生過戰鬥,但未必是大戰,因為這裏並不亂,除卻那點血跡,你也找不出別的奇怪之處。”

青火十分聰明,她道:“你的意思是淨土的主人應該是很輕易在此處受了傷?難道不會是他本身就有嚴重傷勢,他隻是沒能將傷勢壓製住,故而不得不吐出一點血。”

季寥歎息道:“你如果受了傷,是不是呆在自己的老巢更安全。”

青火道:“因此淨土本身就很安全了,如果沒有外在威脅,淨土的主人不會離開?”

季寥道:“對於神佛之事,我不算了解,因此隻能以常理推斷,如果那位受傷,應該呆在淨土養傷才對,如果沒有外在威脅,很難想象那位會離開淨土。而且他一定是匆忙離開,且沒有再回來,否則不可能不清除血跡。”

此事顯然蘊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淨土的主人離開後去了哪裏,他的敵人又是誰,而淨土的主人是否還活著,都是一個謎。

季寥不得不思索這件事,因為他顯然是淨土認可的有緣人。

從他能自如出入淨土開始,便意味著他已經卷進這件事當中。

涉及神佛,季寥不得不慎重。

青火沉吟道:“那種存在的事,離我們太遙遠了,還是想想之前差點殺死我們的那尊虛影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們出去還會不會遇到它?”

季寥道:“我想那樣強大的家夥,應該不會很輕易降臨,一定會有限製,而且它已經退回去了。”

這不是空口虛言,因為季寥跟山界的世界意誌,仍有某種神秘的聯係,故而能感應到那個恐怖的家夥被山界的世界之力逼走。

隻是他們出去後,那家夥會不會卷土重來,季寥沒法百分百確定,隻能從常理推斷,那家夥不一定能輕易降臨,否則若是容許這種級數的存在肆意降臨山界,將會對山界造成極大破壞,世界意誌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青火看向沒有蘇醒跡象的無生,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無生雖然有時候會惹她生氣,可是看到無生重傷昏迷,青火仍是心裏難過。何況她依然記得,在那個家夥要毀滅她們時,無生是何等無畏堅定的揮劍迎了上去。

麻煩雖然是無生惹下的,但他也是第一時間站出來,要給她們斷後。

季寥注意力也放在無生身上,突然間發現一絲異樣,無生的臉上竟長出白毛。輕薄如蠶絲,且是剛剛長出來的。

“破繭成空!”季寥無由地聯想到無字經的精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