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就突然變得陰沉起來,很快王都內外便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

白雲觀裏佛屠子正在庭院內緩緩打著拳,便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踏著積雪往他這邊來。佛屠子如抱渾圓,周身三尺的飛雪都被他籠成一個大雪球。

等來人進來後,佛屠子才將雪球丟下。雪球竟極為沉重,落下去,像是鐵球著地一樣,砸出了一個大坑。

他吐了口氣,那些飛雪落在他身上時,就像荷葉上的水珠,立時滾成一團,順著他的衣服,落在地上。

“佛爺,不好了,山下走上來一隊官兵,他們說要拆了咱們白雲觀。”來通報的是艾沫,正是季寥重生木真子身上時,身邊睡著的兩姐妹之一。

艾沫是妹妹,膽子比她姐姐艾珂要小一些。最開始季寥為了了解情況,便是催眠的艾沫。

她天賦過人,這些日子勤加練習季寥留下的武學,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但麵對一大隊官兵,仍是不敢動手,心下怯怯。

她姐姐艾珂見到形勢不對,便讓艾沫來找佛屠子。

佛屠子道:“哪裏來的官兵?”

艾沫道:“好似從王都來的。”

佛屠子道:“這就奇怪了,王都的官兵怎麽敢來拆白雲觀,走,你帶我去瞧瞧。”

於是艾沫就領著佛屠子出門,佛屠子走在半路上想了想,吹了個口哨,然後猛不丁夜摩訶就出現了。

這個怪人艾沫也見過,但他突然出現,還是把小姑娘嚇得夠嗆。

她不自覺離加快腳步,不一會三人就到了道觀大門口。

果然上百個官兵堵在白雲觀門口,艾珂帶著一眾道姑擋在門外。這些女人近來都習了武,加上無依無靠,自然就把白雲觀當做自己的家,見到這些官兵要來拆道觀,哪裏肯讓他們行動。

官兵們知道這是國師的道觀,也不敢用強,可是上峰的命令不能不聽,隻好堵在門口,如此兩方便僵持下來。

佛屠子一出來,高宣一聲佛號,登時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領頭的校尉暗道:這道觀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和尚。

他道:“和尚,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佛屠子眯著眼,笑道:“和尚自然是打娘胎裏來。”

這話立時引來眾人一聲發笑,就連那些道姑們都忍不住抿嘴。

校尉道:“我問你是怎麽到了白雲觀裏麵?”

佛屠子道:“自然是觀主請我來的,聽說你們要拆了這道觀,不知道為什麽,難道你們就以為觀主不會回來了?”

校尉道:“這是上頭的命令,我們隻是奉命行事,你們再阻攔,我們就要用強了。”

“你敢!”眾女齊聲道。

她們習了季寥的呼吸法,中氣足得很,這一齊聲嬌斥,竟嚇了這個校尉一跳。

他也是要臉皮的,惱羞成怒,暗道:反正是奉命行事,開罪國師就開罪了吧。畢竟現在陛下更寵信新來的王道人,說不準過幾天國師就是這個王道人了。

校尉一揮手,令旗招展,那些官兵就聽了令,往大門攻去。

這時候還沒等艾珂她們動手,夜摩訶就擋在前麵。他身材高大,神力無窮,這些官兵在他眼裏跟小雞崽沒區別。

他大手抓起一個官兵,順手扔出去,登時砸趴下一大堆人。

不多時,連同那校尉都倒在地上。

這還是佛屠子讓夜摩訶留手的緣故,否則現在地上便是一堆碎肉。

官兵們見到夜摩訶這般怪物,哪裏還敢強拆白雲觀,一溜煙的功夫,就互相攙扶,一瘸一拐下了山。

眾女都一陣喜色,沒想到這傻大個,竟這樣厲害。

唯獨艾珂仍是憂心,她對佛屠子道:“佛爺,打跑了這些官兵,他們還會再來的,咱們終歸是人少,而且人家是官軍,我們怎麽開罪得起。”

佛屠子道:“無妨,我就讓他守在山下的關口,任是他們派出十萬精兵,都過不了他這一關。”

艾珂暗道:這佛爺也慣會吹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是戲文的說法,現實裏哪有這樣的人。

但她這點心思,可不敢宣諸於口。現在發生這麽大的事,她根本做不了主,隻有等這國師派來的大和尚主持大局。

夜摩訶奉了佛屠子的命令去山下守著,結果剛下去一會,夜摩訶就急急忙忙跑回來。

這時候眾人都還在道觀門口。

隻看到夜摩訶後麵綴著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國師了,不過眾女都心道:國師出去一趟,怎麽變得英俊很多,還年輕了不少。

她們再一看國師身邊竟跟著一個妙齡少女,都不由吸一口氣。這哪裏是人間的女子,天上的小仙女都未必這麽好看。

艾沫和艾珂已經是很美的女子了,但比起少女,仍是遜色不少。

風雪仍舊不停,但一點都沒有沾到國師和少女身上。

眾人倒是不奇怪,畢竟國師是仙家,自然有神通。

佛屠子見到少女,微微一奇。

少女嘻嘻一笑,往前奔跑,雪地裏突然躥起一團黑影,要往她懷裏拱進去。這時季寥突然出現在少女身前,一把將黑影抱住。

喵的一聲響起,黑影自然是貓兒。

季寥將貓兒抱住,說道:“貓兄最近過得可好。”

貓兒興致缺缺的看了季寥一眼,不是很想搭理他。

少女卻湊過來,說道:“貓貓貓,還記得我不。”

貓兒眼睛一亮,對著少女揮動前爪。

少女嘿然道:“你果然還記得我,來,你看這是什麽?”

她竟將那壺沒喝完的法酒拿出來。

貓兒聞到酒香,眼睛更亮了。

少女將壺塞拔開,湊到貓兒嘴邊。貓兒一吸,酒水就化成水線進了它喉嚨。

法酒入喉,貓兒猛地從季寥懷中躍起,鑽進雪地裏。

隻看到雪地上一團凸起,正到處遊走。

少女笑個不停,說道:“大叔,貓兒被燙著了。”

季寥知道貓兒才不怕那點酒力,估計是趁機撒酒瘋。

他心想,女兒本就是好玩成性,這貓兒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感覺後麵的日子,肯定還要好玩得很,也不知道這倆家夥湊在一起,會搞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