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多想無益。

季寥道:“既然大家肯信我,所以季笙定是要隨我走的,不知諸位還有意見否。”

靜虛道:“木真子道友傳我師尊的法旨,我等本來是定當遵從的,但小師妹她修煉了羽化經,乃是師尊的衣缽傳人,故而小師妹自是咱們靈飛派下代宗主的第一人選,她若離山,那麽我們靈飛派又該以何人為主?”

少女忙道:“靜虛師姐我做不好掌門的,要不你來當,或者等陳師姐回來,讓她來做。”

靜虛皺眉道:“小師妹,我年紀不比師尊小多少,你認為我還有多少年可活,難不成再過個幾十年,咱們又得重新選立宗主不成?至於陳師妹,她資質固然不差,卻未得傳羽化經,亦未丹成,如何坐得宗主之位?”

適才刁難季寥那女子冷笑道:“難不成這宗主非得在你們師姐妹中選。”

靜虛寒著麵道:“吳師妹,我們師姐妹做不得,難道得要你來做?”

她素有威嚴,此刻冷麵質問姓吳的女子,竟讓對方氣勢不由一挫。

此時又有人道:“靜虛你年紀太大確實不適合做宗主,季笙雖然合適,但年紀太小,至於陳小寒、餘小可才情也不足以擔此重任,我瞧這宗主之位,尚且需要商榷。”

季寥順目瞧去,說話的人就在姓吳的女子身邊,她瞧來雞皮鶴發,按理說應當不是修為高深的修士,畢竟女子若是修為高了,都會想辦法留住容顏。可季寥分明感受到這人實是深不可測,比神劍李希白還要強上許多。

靈飛派不愧是道門五大派,既是失去了清雨這個架海紫金梁,仍是不可小覷。

靜虛見她發話,不由口氣緩和,說道:“吳師伯又有什麽提議?”

她們說話間,少女湊近季寥身邊,低聲道:“大叔,你得幫我師姐。”

季寥如何看不出靜虛是一派的,那兩個姓吳的又是一派的,這是靈飛派內部的紛爭,他本來不準備插手,可是禁不住女兒請求,心下一軟,緩緩點頭。

姓吳的老嫗顯然修為高深,德高望重,說話極有分量,哪怕是靜虛對上她,語氣都不自覺軟下來。

她是跟清雨同時代的人,修為雖然不及五派宗主人物那般高深,但亦是修行界的翹楚,若清微派九大尊者那等人物,均要遜色於她。

姓吳的老嫗道:“我瞧晚輩之中,並無人可以擔此大任,不若照舊例,重開長老會,選出五位長老,暫時行使宗主的權利。”

靈飛派確實有這樣的例子,那是兩千前的舊事,當時魔劫爆發,宗主亦死在魔族的高手手上,也如今日一般,尋不出合適的宗主人選,便由派中五位長老暫時行使宗主的權利。

由此過了足足三百年,才有清雨的師尊接替宗主之位。

隻是因為此例一開,靈飛派裏宗主一脈再無以往那般強勢,其餘長老傳下的支脈話語權也愈發的重了。

但宗主一脈,畢竟優勢很大,若是順利傳承,再過上千年,靈飛派仍是會以宗主一脈為尊。因此靜虛才會不惜代價,據理力爭,要讓小師妹坐上宗主之位。

畢竟人皆有私心,修士亦要香火承繼,若她們這一脈就此衰落下去,靜虛坐化後,亦無顏麵對包括清雨在內的曆代祖師。

故而雖然清雨屍骨未寒,靜虛亦要在今日將事情定下,免得拖得越久,越生波折。

可對方拋出這個提議,顯然是陽謀。姓吳的老嫗這麽一說,其他數位修為高深的長老都有所意動。

靜虛隱隱感覺不妙,便道:“此事需要好生計議一番。”

姓吳的老嫗道:“這長老之位雖然重要,但也不會似立宗主那樣事關重大,而且主要是起過度作用,因此靜虛你正好可以成為五位理事的長老之一,如此咱們再湊齊四位。其實若是過個百十年,季笙她修為有成,咱們便可安安心心將重擔交給她。”

她說的合情合理,眾人都心想這是最好的辦法。否則要是讓季笙這不到雙十年華的孩紙做靈飛派的宗主,豈不是笑話。他們又不是天師教,教主的位置父子相傳。即便如此,現在天師教的方教主年紀輕輕就坐上教主之位,還不是惹來不少非議。

靜虛自己都不免為這個提議而心有動搖,何況大殿裏其他人。

靈飛派雖然人數也不少,但大殿裏這數十人才有資格決定靈飛派的未來,甚至左右修行界的局勢。

這些一旦意向統一,靜虛亦是違逆不得。

少女不由心裏焦急,但她亦聰穎得很,知道對方這個提議,實在是合情合理,毫無可以指摘之處,故而也沒有再求季寥幫忙,免得使季寥太過為難。

這時正想對季寥說,讓他不用管了。

季寥卻插嘴道:“這位道友的提議確實極好,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不知諸位願意聽麽。”

姓吳的女子道:“這時我們門中內部之事,莫非你也有宗主的法旨,可以插手其中?”

靜虛道:“木真子道友不是外人,何況旁觀者清,讓他說說也無妨。”

她又對姓吳的老嫗道:“吳師叔我不是說你的提議不夠好,但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木真子道友顯然是通達之人,咱們不妨聽上一聽。”

姓吳的老嫗含笑道:“道友有什麽建議,可以說一說。”

季寥道:“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鳥無翼不颺[yáng],即使是長老理事,我想也該選出一個大長老來,當然這位大長老不能有宗主那樣一言而決的權利,否則便無組建長老會的必要。所以我建議,你們選出一個大長老,有什麽事還是五位長老一起商量者來,但大長老卻多出一個權利,那便是一票否決。就是大家要商議的事,大長老不能使它一定通過,卻可以將其否決掉。這也避免了有時候,大家太過意見不一,造成混亂。”

姓吳的老嫗眼簾微垂,良久後才道:“木真子道友的建議真是洞悉了人道精髓,老婦覺得此議甚好,靜虛你要是同意,這個大長老就由你來做。”

靜虛心知此時不是謙讓的時候,她道:“那麽師侄便當仁不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