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不得不承認,身體原主有能力將局勢推動到那一步,但他自己對此並無什麽興趣。顧葳蕤是很聰明的女子,她讀懂了原本的季寥對她的愛護,更理解了原本的季寥深層的用意。

隻不過有一件事她不知道,那就是季寥已經換了一個靈魂。

她愛季寥,自然能包容季寥所有的一切,此時她心裏已經在想如何能幫到季寥更多,在摻合進朝堂鬥爭後,收獲更多的利益。

顧葳蕤確實有這個能力幫到季寥,不單是因為她無雙無對的醫術,更源自於她的姓氏。顧姓是簪纓世族,現今雖然沒有人占據三公之類的高位,但是出仕的人非常多,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政治勢力。而顧榮正是顧家的長房嫡子,且是二甲進士出身,在家族的話語權很重,何況顧葳蕤的母族還是國朝的另一隻大姓。

說實話四季山莊雖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在那些士族眼中,季寥絕對是配不上顧葳蕤的。可現實正好相反,這位名門貴女,已然猶如飛蛾撲火一樣愛上季寥,無怨無悔。

想明白一切,並下定決心陪季寥做任何事後,顧葳蕤柔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拖累你的。”

季寥從她的語氣,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自己確實忽略了顧葳蕤對“他”的愛意,導致對她的選擇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的本意是讓顧葳蕤遠離麻煩,而非卷入其中。

因此明白過來後,季寥立刻道:“我現在跟你說清楚,不要再卷入其中了,更不要問我請你製作神仙散的勢力來自何方。我已經決心不摻合在裏麵了。”

顧葳蕤很驚訝季寥的回答,她道:“你莫非有了新的打算?”

季寥將手抬起來,微笑道:“你要不替我把把脈。”

顧葳蕤臉色一紅道:“不用把脈了,你很健康。”昨晚她已經試過了。

季寥笑了笑,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照我說的做便明白了。”

顧葳蕤生出疑惑,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季寥手腕上。這是她師門的絕技,把脈隻用一根指頭,便可了解病人身體的情況。

她很快露出驚訝的神色,竟有些慌亂道:“怎麽會這樣。”她探出季寥功力大減,實是出乎意料,也很快明白為何季寥不摻合其中了。

季寥歎息道:“半月前我練功走火入魔,所以喪失了功力,現在才練了一些內力回來。”

顧葳蕤皺眉道:“怎麽會,如果是練功走火入魔,你的經脈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季寥道:“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但我功力大減,已經是事實。”他突然想到了可以用走火入魔,來向顧葳蕤解釋他的一些變化,顧葳蕤肯定會為他擔心,便容易忽略其他細節,而且他對於自己功力的消散確實有疑惑。

顧葳蕤顯然是此道的行家,興許她能看出症結所在。

女郎凝思半晌,然後麵帶愁色道:“希望今晚不要讓他們發現端倪。”二十四節氣裏每一個人都有驚人的業藝,各有所長。季寥能成為他們的首領,一身絕世的武功功不可沒。如果讓人知曉他功力大減,很可能會有人生出取而代之的念頭。

季寥微笑道:“現在隻有你一人知道,何況除非他們敢和我動手,否則很難發現什麽,畢竟我的功法很特殊。連你都是要親自把脈後,才能確定我功力減退,何況他們。”

顧葳蕤道:“也隻能這樣了,我那裏還有一株千年野山參,你過後帶回山莊,我給你開一個方子,你早晚服用,功力恢複的速度一定能快一點。”

季寥似乎抓住了一個關鍵點,道:“千年野山參能有助於我修煉?”

顧葳蕤解釋道:“人參本就有補氣的奇效,何況千年野山參。當然你按照我開的方子服藥,效果會好上一倍。隻是這方子的主藥便是千年野山參,如果換做普通人參,效果會差很多,而且品質也不如千年野山參純淨,你服用多了,反而會積累藥毒。”

季寥點了點頭,如果吃藥就能功力大進,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不會那麽稀少了。但顧葳蕤這藥方對他還真有用處,因為別人沒法做到如他那樣量產千年野山參。季寥隻需要找些新鮮的野山參,並注入草木精氣,便可以催生出千年甚至萬年的野山參來。

季寥又問道:“千年野山參就不會積累藥毒?”

顧葳蕤道:“也是有的,不過很少而已。根據我的猜測,起碼要服用十根以上的野山參,藥毒才會累積到對人體有害的程度。”她莞爾道:“其實世間哪有人能收集到十根千年野山參,我師父雲遊四海,耗費半生也就發現了一根而已,那還是人跡罕至的深山大澤裏。”

季寥心道:確實有的,就在你麵前。這個秘密季寥不打算告訴顧葳蕤,並非他信不過,而不是想讓對方生出心裏負擔,畢竟他的能力,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道:“我回四季山莊後,你將方子交給我便是。今晚的事你不用擔心,畢竟至少有一半的人今晚都來不了,即使露出點破綻,教人發現的可能性亦不是很大。”

二十四節氣的密會雖然每月都有一次,但不是所有人每月都必須趕來,都是要先看手上有沒有事,才決定要不要來。

但一年至少要參加四次,否則將會被問責。

季寥雖然是他們的首領,實際上還未掌握對其他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如果按照季寥原本的計劃,大約三年,他便可以成為二十四節氣真正的主宰。

季寥翻到那些記憶,都不得不佩服身體原主真是一個天才且瘋狂的人。論才智他或許不輸原主,但那股偏執陰狠,便遠遠跟不上了。

對此他沒有什麽情緒,因為兩者本就不是一路人。

兩人又說了會情話,天色突然轉陰下起淅淅瀝瀝的細雨。兩人沒有躲雨,反而覺得漫步雨中,頗有詩情畫意。季寥突然從道旁拈了一朵梅花,輕柔的放在女郎的耳後,微笑道:“喜歡麽。”

顧葳蕤卻一臉警惕道:“說起來這次見麵,你怎麽突然溫柔好多,是不是你背著我找了別的女人。”

季寥一時無語,他隻是想起前世看的那些愛情故事,突發奇想這樣做,認為這是戀人間的浪漫,可是女郎話裏濃濃的狐疑,直接打破了他想象中美好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