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感謝您的款待!”

微微的鞠躬,向古蘭老人表達了自己的謝意。當阿爾托莉雅離開馬凱基老夫婦家的時候,美麗的晚霞已經染紅了冬木市的天空。

自己在這裏浪費了不少時間,要是切嗣知道的話即使嘴上不說,但心裏也一定會怪罪自己的吧。不過這樣又能如何呢,少女從來就不曾想過要考慮衛宮切嗣的感受。

而且現在的切嗣應該是在和愛麗絲菲爾做最後的離別吧,如果他還有一絲人性的話。念頭在此動過,阿爾托莉雅不由一聲嗟歎。自己是給予過愛麗絲拯救的誓言的,但現在那隻是一個沒有任何可能的承諾。也許在遙遠的未來自己有這份能力,又也許愛麗絲永遠不可能脫離這份詛咒。

如今的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縱然聖劍的榮光可以斬滅黑暗,可仍舊無法達成奇跡之舉。少女隻得寄希望於未來,如若有洞悉了世界源頭的那麽一天,自己大概就能夠履行誓言了吧。

夜,逐漸的加深了。阿爾托莉雅獨自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要是尋常的人類少女肯定是恐懼萬分了,畢竟日本從不缺少山林間的奇談。不過少女存在的本身就是遠在這些幻想物之上的,倘若前方茂密的草叢後麵真的有百鬼在舉行夜行,那麽需要恐慌逃走的恰恰是那些百鬼了。畢竟要是阿爾托莉雅有心的話,他們會是比人類還要好的魔力源。

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從深山町到海岸的冬木市全城。極力遠眺的話,還能看到被夕陽染成紅色的海麵,甚至是停泊在港口上的一艘艘貨輪。

這自是不錯的景象,無論史書上把神聖不列顛中的城市描繪的如何壯麗堂皇,但都無法和現代的摩天都市相比較。畢竟時代是在不停的進步中,倘若已經步入信息時代的人類社會還無法與封建時期的文明相比較,那不得不說是時代的悲哀了。

阿爾托莉雅已經好久沒有獨自一人去俯瞰這番景象了,好久好久…若果非要說個時間概念的話,少女估計也回答不出來。脫離了時間軸的那一刻,她本身就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況且這還要追溯到更為久遠的前世。

就在阿爾托莉雅近似於散步的前進時,不遠處的雜樹林中突然爆發出魔力的閃光。鮮豔的色彩似乎在傳遞著“想要打架的話就來這裏吧”的信息,也就是說,這是某個性急的家夥要把對手引到自己指定的決戰場所。

**裸的挑釁嗎……

微微一笑,這種狀況少女並非第一次見到了。在不久之前,死去的lancer也做出過相同的舉動。不過相比於那次,這次的魔力顯然要龐大的多,霸氣的多。

不用任何的思考,能夠做出如此舉動的人阿爾托莉雅閉著眼睛都能想出來,想必除了豪爽的征服王外也不可能是他人了吧。rider啊,看來你已經想好對手了呢,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就讓我再次見識一下——你所謂的王道吧!

(2)

間桐雁夜永遠也無法忘記葵那張悲痛欲絕的臉。

對於櫻的回歸,葵雖然有些擔憂但開心還是溢於言表的的,尤其是在聽到髒硯的死後,這種擔憂更是化作了如釋重負的笑意。可是當凜興高采烈的拉著櫻離去,雁夜將時辰的死去的消息說出後,這個女人卻瞬間木然的呆立在原地。

痛哭流涕,那滿麵的淚水讓雁夜突然明白自己的青梅竹馬或許從來就不用自己去拯救。固執地認為嫁到遠阪家的葵注定悲哀,時辰就是一手造就了所有人不幸的元凶,但事實卻是葵很幸福,而時辰得到了真愛。

葵一直如此深愛著遠阪時臣,間桐雁夜試圖去否定這一結論,然而事實卻過於無情。看著淚眼汪汪的葵,被她忽視的雁夜簡直就跟舞台上的灰塵,畫上的劃痕一樣微不足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存在。雁夜產生了一種自己站立的位置,以及存在本身都被抹殺了的錯覺,並對這個錯覺感到深深的恐懼。湧起一股想大聲呼喊來吸引她的注意的衝動。可是,幹澀的喉嚨連一個詞也擠不出來。

明明記得自己曾經發過誓——為了不讓心愛的女人哭泣,自己就是連命都舍棄也在所不惜,所以才一直戰鬥到現在的。可是如今卻發現,也許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才是讓葵流淚的真正原因。

這該是何其的悲哀……

但是——

我呢…喜歡著她!

溫暖的,優雅的,對自己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女人,自己唯一的期盼就是希望她能夠幸福。

要是為了她的緣故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正是因為這樣想的,所以雁夜才一直忍受著生不如死的痛苦到現在,忍耐,拚命地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著。

如果有那麽一天,她對自己說:“我找到幸福了喲,雁夜君!”那麽雁夜肯定自己會默默地離開,哪怕給予她幸福的並不是自己。可隻要所愛之人能夠幸福不就好了嗎,我渴望著去擁有你,但如果不行,那麽我願你永遠幸福。

這樣想著的雁夜頓時覺得很多曾經糾結的東西一下子看開來了,能夠將櫻完好無損的帶回來,這已經是達到了目的。相信葵也會開心的,為了凜和櫻,葵也不會因時辰的死而消沉吧。

如此足矣……

沒有對著蹲在地上哭泣的葵說些安慰性質的話,雁夜露出誰也看不明白的微笑,悄悄地退出禪城的宅邸。這一刻他肯定明白了很多東西吧,因為那蕭瑟的背影之外,還有淡淡的滿足。

“雁夜君!”

當間桐雁夜快要離開視線之內時,葵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微腫的麵頰,淚眼朦朧的望著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男人。然而雁夜隻是停了停腳步,並未轉過身來。沒人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麽,放在以往隻要是葵的呼喚那麽雁夜絕對會趨之若鶩的,可如今他隻是靜靜的站著。

“謝謝你…雁夜!”

輕輕的一聲道謝,這大概是葵所能夠做的全部。她十分清楚雁夜的想法,不過自己給予不了這個男人什麽。其實從一開始葵就是無辜的牽連者,她沒有強求間桐雁夜的愛,但是作為被愛者依舊被拖的傷痕累累。

“嗯,再見了,葵……”

唯有這次,雁夜接受了葵的感激。

(3)

“今晚的夜空如何?berserker……”

間桐雁夜已經沒有走回冬木的力氣了,在離開禪城的一段山路上,他索性躺了下來。微微擴張的瞳孔預示著不詳的先兆,盡管在用力地呼吸,可是胸間沒有絲毫的起伏。

“是我降臨此世來從未有過的明朗!”

坐在雁夜的身旁,齊格弗裏德由魔力構成的身體開始奔潰起來。怪不得有人把死亡與終結看作最美的藝術,那逐漸透明的身軀,化作光粒子的身體的確很是美麗。

“這些天多謝您的照顧了呢,弗裏德…”

躺在草地上,雁夜愜意的微眯著雙眼。對於這個幫助自己達成目的的幫手,他真心的視之為兄弟。不像鶴野那般令人反感的兄弟,而是真正的,共同生死的兄弟。

“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後悔過嗎…雁夜?”

本身就是因為共鳴而認同,可是齊格弗裏德卻始終得到著所愛之人全心全意的愛情。雁夜不同,所以他想知道這個悲劇之人的想法。

“不後悔啊,弗裏德。”

“就這樣?”

本以為雁夜會說一番令人深思的話,但沒想到得來的答案是如此的簡明,如此的幹脆。

“就這樣!”

這對於雁夜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可以不用腦子去思考的問題了。後悔是什麽,他自從參加聖杯以來就已經忘卻了。

“真有你的呢,雁夜,不過…恐怕不能繼續聊下去了啊。”

身體已經淡化到幾近消失,在失去了雁夜的魔力支持後,齊格弗裏德能夠存在現世那麽久實在是不容易。不過此時大概也到達了一個極限,在聖杯的尾聲中,北歐的英雄也將離場。沒有那麽轟轟烈烈的戰死,就這樣靜悄悄的離開。

“嗯,晚安了,齊格弗裏德…”

“晚安,雁夜,願你…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