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血液危機

蓋盞撞開那些呆呆杵在原地的行屍,衝到李初九身前一看,見李初九雙眼緊閉,一張汗津津的臉上濺滿了鮮血,就在他胸口的位置被劃開一條深深口子,鮮紅的血從那條口子裏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蓋盞急了,望著李初九身上那個豁開的血口慌張的用手去堵,雙手一觸到李初九的傷口上便覺的一股股溫熱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從他的手指縫裏溢出來。蓋盞的心像被人拿去灌滿了鐵又強行塞回來,沉甸甸的墜的他五髒六腑都疼,“初九!初九!你不要怕,我馬上帶你找大夫!”

李初九隱隱聽見了蓋盞的呼叫,閉著眼睛隻發出來一聲虛弱的聲響,而後便徹底昏死了過去。蓋盞望著那些不斷從自己手指縫裏溢出來的血心急如焚,扯著自己的道袍下擺準備撕下一塊來給李初九包紮,奈何這道袍的質量太好,無論他如何用力也沒有撕下來。蓋盞急得冒火,索性將身上的道袍順勢一脫,將整件道袍拉開在李初九身上緊緊纏了幾道,完了把衣袖打了個結。雙手用力將李初九往自己身上扛。

不幸的是,原本呆在原地不動的活屍受了血腥的刺激,都開始蠢蠢欲動。蓋盞將李初九背在身上,半彎著腰想要從這群行屍走肉中間突圍出去。

周圍殺不甚殺的行屍伸著手臂和大嘴朝蓋盞撲過來了。蓋盞心知這當真是最為危機的關頭,將地上的桃木劍握在手中,也不管自己包中還剩下多少紙符,一次全都往天上一揚。

接著蓋盞右手持劍,左手指天,腳下踏著七星陣,咬破自己的舌尖,嘴裏緩緩吐出一個字:“臨!……”這第一個字剛剛出口,這漫天的紙符瞬間止住了這軟綿綿的下降之勢,一張張紙符發出陣陣金光猶如一塊塊無堅不摧的金色鐵牌一般,淩空而立無風自鼓。而那些圍著蓋盞的行屍也發出一陣畏懼的咕嚕聲,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蓋盞雙眼如炬,似要噴出火來。右手的木劍指著這漫天的紙符,朝著天際微微晃動。從嘴裏吐出一口血沫到左手指尖,對著這漫天紙符畫出一道血符,而後另一個字從嘴裏吼出:“兵!……”

接著這漫天金光燦燦的紙符便如一場傾盆大雨一樣,朝著地下的行屍便砸了下來。蓋盞在這一聲又一聲的爆裂聲中,背著背上的李初九緩緩從這滿地的碎屍中艱難的走了出來。而此刻蓋盞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裏分別流出了七道血痕。

蓋盞抬頭望了望天,此刻夜色最暗,想必是天即將大亮。蓋盞拖著身後的李初九剛剛走出後院,便聞到了那股黑影身上的邪氣。蓋盞轉頭四處查看,卻不見有任何身影,擔心那黑影會出來阻撓自己,腳下加快速度,想盡快走出別墅。

卻不想自己剛走幾步,小腿上便是一疼,蓋盞釀蹌一步帶著李初九就摔了出去,蓋盞低頭一看見一口森森白牙正咬在自己小腿之上。這下蓋盞不禁大怒吼道:“到底是何方神聖,有本事就出來堂堂正正的打一架,每天就跟個新媳婦一樣躲躲藏藏,不要臉!”

也不知是不是蓋盞的這句罵激怒了那個一直躲在暗處的黑影,就在蓋盞破口大罵之後,從別墅的前院懶洋洋的走出一個戴著鬥篷的黑色身影。那黑影將整個身形都整藏在巨大的黑色鬥篷之下讓人看不清楚。

蓋盞將腿上的那口白牙往地上一摔沒好氣道:“你到底是人是鬼,給句痛快話?”從那黑色的鬥篷下傳出兩聲幹澀的笑聲,聽著像是百隻老鴨子同時發聲一樣。蓋盞一聽更是生氣:“我今天沒時間跟你傻笑,識相的趕緊讓開!”

那黑影覺得蓋盞甚是滑稽,於是那百隻老鴨子的笑聲是越笑越大。蓋盞心頭有氣,不想跟那個隻會幹笑的老鴨子浪費時間,心中又掛念李初九的傷勢,便不去管那幹笑的老鴨子,彎腰將李初九扶起來背在身上,邁步便要走。

那黑影也不攔他,蓋盞心下雖忐忑,但腳下不停。結果蓋盞剛走出去不到一米,便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後麵喊道:“小……師父……救……我……”蓋盞猛地回頭,便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正狠狠的掐著小鬼的喉嚨,小鬼一雙大眼睛眼淚汪汪的看著他,一張小臉攪成一團神情極其痛苦,兩隻小手死命的扒著掐著自己喉嚨的那隻手。小鬼頭上的兩個衝天辮子散了一隻,半邊的頭發披散在一邊,正是一副沒爹疼沒娘愛的可憐孩子形象。

蓋盞越發怒不可遏,吼道:“住手!”,接著便從李初九的衣兜裏抽出一張紙符朝那黑影揮去。那黑影也不躲閃,緩緩抬起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輕而易舉的就捏住了蓋盞飛來的紙符,而後當著蓋盞的麵,兩個手指輕輕一碾,那張紙符便如齏粉一般掉在地上。

如此景象雖令蓋盞心驚,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咽咽口水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想幹嘛?”那黑色鬥篷下的老鴨子聲音終於是不笑了,卻用一個極度清純的聲音羞答答道:“你毀了我的家,我便要殺你的人。”

話音剛落,蓋盞心頭一沉,隻怕眼前這黑影便是小鬼曾經在地下說的那個厲害家夥。蓋盞又托了托背上的李初九道:“毀了你家的人是我,衝我來便是,卻在這裏欺負孩子,簡直不要臉!”蓋盞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因為他看到那黑影掐著小鬼的手又握緊了幾分,小鬼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經徹底從眼眶中凸落出來了,一條舌頭也伸出來一半,又是個死鬼的模樣。

“好好好!是我不要臉,闖到你家去毀了你的家!是我不要臉!我就是天字號第一臭不要臉,行了嘛?那看那孩子眼珠子都快耷拉到你手上了。”蓋盞生怕那黑影真的將小鬼掐死,詞不達意劈裏啪啦就說了一堆。

那黑影似乎覺得蓋盞說的話很好玩,將鬥篷下的臉轉過來看著蓋盞,可是那黑影將帽簷拉的過於低下,根本看不清楚臉。

“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放了他們?”那黑影倒是暫時鬆了鬆掐著小鬼的手,緩緩道:“你將你的內髒和魂魄交給我,我就放了他們。”

果然歹毒!蓋盞齜牙咧嘴的在心底臭罵了一句,而後又道:“行,等我把初九送到醫院就回來任你處置,但是你得放了小鬼!”那黑影又嘎嘎的笑了兩聲,將手中的小鬼往身後一甩,似鬼魅一般轉眼就跟蓋盞來了個麵對麵。

蓋盞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他感到那個近在咫尺的黑影身上傳來無窮無盡的邪氣和詭異。這種壓迫感讓蓋盞覺得自己被這種無形的氣場徹底束縛住了,絲毫動彈不得。但那黑影身上的除了這股邪魅之氣,還帶著一股強烈的香粉味,熏得蓋盞隻想對著那個黑影打噴嚏。

接著又從那黑漆漆的鬥篷下傳出一個清澈的聲音道:“我要你現在就將你的命和你的魂魄交給我!”說完,蓋盞便感到脖頸之間一痛,流淌在自己身體的血液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正飛速的和自己脫離,而蓋盞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就這麽任憑那黑影靠在自己脖頸之間瘋狂的吸吮自己的鮮血。

此時也不知從何處遠遠傳來一聲雞鳴,蓋盞睜大雙眼望著天際泛出的一點亮光之後便徹底一黑,帶著身後的李初九一起墜到了一個不停旋轉的黑色深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