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故人舊事

因為宋勉成在不久前被蓋盞弄死了,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死的幹幹癟癟,皇甫束昀看在自家親戚的份上對遠在常州宋家老宅的皇甫月真發了份奔喪的電報,其實皇甫束昀沒想要皇甫月真真的來上海,隻是對她通報了一聲她兒子的死訊而已。

可遠在永慶鎮的皇甫月真在接到電報的時候還是來了,來的迅速非常幹淨利索。

皇甫月真在宋勉成變成巡察使的時候就又搬回來永慶鎮的老宅,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夫人帶著被宋勉成徹底遺忘的雙胞胎兒子,和一幫子家丁老媽子住到了老宅。後來宋勉成的勢力被顧軍長趕了出去,她依舊帶著兩個孩子、一幫子家丁老媽子住在老宅裏。起初顧軍長還有意要拿皇甫月真的命去要挾要挾宋勉成。

後來顧軍長帶著一票浩浩蕩蕩的人到了宋家的老宅,看著一屋子的全是些老弱婦孺,愣是覺得拿這些人出來要挾宋勉成著實拿不出台麵,但單單是拿不出台麵這事不足以讓顧軍長退縮,最主要的還是宋勉成由於過得過於滋潤,幾乎忘了自己在老家還有這麽一個老娘以及一對雙胞胎兒子。對宋勉成而言,以其用自家老娘的性命相要挾還不如拿他身邊某個不得寵的姨太太來的快。

顧軍長最後還是沒有為難那屋子的老弱婦孺,主要是因為那時的他可以不靠要挾就能輕易掌控常州,後來常州失控了,顧軍長又來不及去抓皇甫月真來威脅宋勉成了。一來二去這宋家的老宅幾經風波,靠著一屋子平均年齡加起來超過百歲的老人,竟是平平安安的度過了。

直到後來皇甫月真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收到了皇甫束昀發來的電報,她安頓好自家的兩個孫兒,帶著兩個身強體壯的老媽子在年關的最後幾天出了門,在大年初一這一天到了百樂門,找到了皇甫束昀,想要帶著自家兒子的屍骨回老家安葬,這沿途天寒地凍,也不知這幾個老人家曆經了多少困難險阻。

皇甫束昀素來對自己這個姑媽沒什麽記憶,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皇甫月真像是看到了清瘦版的皇甫榮生一樣,皇甫月真眉目之間和皇甫榮生很像,隻是因為長年累月過得過於清貧,所以這皇甫月真看起來無欲無求,清淡寡瘦。她穿著一件素淨的大棉襖,做了一副鄉村農婦的打扮,可舉手投足之間卻還是豪門夫人的氣質。

皇甫束昀看著皇甫月真親切的開了口喚了聲:“姑媽。”

皇甫月真對皇甫束昀的這聲“姑媽”很沒怎麽放在心上,隻是盯著他細致的看了看,隨即就改變了想法想要在他這裏暫住,等年過完之後再行離開。

對於皇甫月真的這個想法,皇甫束昀沒有拒絕,隻是在轉身吩咐家丁為她安排住宿的時候,在心頭小聲的抱怨起來:你家的親戚怎麽這樣多?處理起來真是煩不甚煩。

皇甫月真看著皇甫束昀離去的背影,也在心頭小聲道:“他現在不完全是我那侄子了。”

晚飯之中得知皇甫束昀就要舉行婚禮,皇甫月真當即表示作為男方家唯一的親屬,她要等皇甫束昀舉行完婚禮之後再離開。皇甫束昀表麵上笑著答應,實則心裏生出幾分厭惡。

小安站在一扇窗戶的邊看著窗外紛紛攘攘的雪,這一段日子他總愛這樣一個人站在窗邊發呆,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今天雖然是大年初一但小安卻絲毫沒感覺出什麽過年的氛圍來,他站在窗邊想去年的大年初一,越想這心頭就越是難受,越是難受他就越是想的厲害,就在這矛盾重重的狀態下,小安從天亮站到了天黑。

就在爺爺和白曼芳死的那天,小安被蓋盞強行送走了,前來接應他的人是顧軍長家的家丁。小安起初極不配合,被蓋盞兩巴掌給打暈了,強行塞進了顧軍長家的小汽車裏拉走了。

蓋盞跟著皇甫束昀他們回到了上海,先去了顧軍長家,對顧軍長那三個姨太太交代了顧軍長的遺囑,而後他看見了顧軍長的兒子。那個不過七八歲大的小孩坐在沙發上靜靜聽著蓋盞說話也不喊鬧的,等蓋盞說完之後,三個姨太太齊齊放聲大嚎,倒是顧軍長的兒子沒哭,他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蓋盞跟前大聲問道:“這麽說我爹被打沒了?是嗎?”

蓋盞低頭看著這個直到他褲腰帶的小孩點了點頭,顧軍長的兒子是顧軍長的大夫人生的,至於這生完兒子的大夫人去了哪裏,所有人是一概不知,隻是下人們傳言說,這大夫人替顧軍長生完兒子之後就被顧軍長給燒死了。至於這傳言是不是真的,顧軍長現在死了也是無從考究,倒是這顧軍長的兒子很好的將自家父親那副精明的樣貌給繼承了下來,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顧軍長。

“縮小版的顧軍長”,舉手投足之間全是顧軍長的影子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像的十足。蓋盞甚至懷疑眼前這個半大孩子是顧軍長的再生轉世,他看著這個翻版的顧軍長道:“是,你的爹沒了,現在要靠你自己了。”

“縮小版的顧軍長”很容易就理解了靠自己的意思,他用考究的目光打量了蓋盞一眼接著道:“我爹的遺言都讓你傳達,說明他倒是挺信任你的,你倒是說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顧軍長的三個姨太太也止住了哭聲,除了各自在心裏為自己打算之後,也豎著耳朵想聽聽這之後的安排。蓋盞看著顧軍長的兒子笑了,對他道:“我要是你,就換套小房子住。”

半大孩子能否聽懂這個問題咱們姑且不說,倒是顧軍長的三個姨太太很是讚同,既然顧軍長的勢力沒了,難保沒人會前來找他們踩上幾腳,現在的軍長府沒了顧軍長這個保護神,就顯得很脆弱了。

三個姨太太帶著一個半大孩子對於未來的路頗有幾分迷茫,說實話她們對於顧軍長沒多少真真切切的感情,很多時候都是看上了顧軍長的錢財勢力而已,如今顧軍長不在了,她們都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畢竟這三個姨太太大多風華正茂不想全做寡婦,更不想帶著顧軍長的這個遺腹子。

於是三個姨太太回屋狂風卷落葉帶走了她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金銀細軟,短短一個小時裏找了各種借口前後腳溜了個沒影。倒是讓站在顧軍長家客廳裏的蓋盞尷尬了幾分,他看著跟前這個皺著眉的半大孩子,心想:這孩子可怎麽辦?

顧軍長的兒子天生就有幾分將門風範,他看著那三個姨太太閃沒了影,輕蔑的一笑,隨即對著蓋盞道:“我老爹在上海有處秘密會所,我往後就和奶娘住到那去,你以後要是有空可以來看看我”

蓋盞驚詫於這孩子的鎮定,倒是那孩子道:“這些都是我爹活著的時候教我的,就為了這一天呢。”

後來蓋盞趕回小院,在見到爺爺和白曼芳的屍體之後,他強撐著最後一絲神智撥通了顧軍長家的電話,顧軍長那個少年老成的兒子派人將小安接走了,一塊住進了顧軍長的那處秘密會所。

自打住進了這處秘密會所,小安整天隻是懨懨的不愛說話,很多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關在屋裏。大年初一的這天他從早飯之後回了房,一直站到了天黑,天黑之後小安依舊不想出房門,他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中,被前所未有的負麵情緒緊緊包圍,既不想走出去也不想讓自己走出去。

倒是聽得門外響起了一陣喧鬧,暫時打斷了小安的思緒,他知道顧軍長家的情況,這偌大一處會所就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帶著自己的奶娘和幾個衷心的家丁守著,小安靠著蓋盞的關係住了進來,也存了幾分想要報恩的心思,如今聽著外麵有幾分吵鬧,生怕顧軍長的遺腹子出了什麽事,他推門出去一探便聽到李典卿被打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