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喪事

從上海到吳奶娘所住的村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這路卻不太好走,加之剛剛下了一場大雨,路上更是泥濘不堪到了極點。偏就這樣的路況,李初九還將車子開出比往常更快的速度,然後不出所料的陷在一個大水坑了,熄了火。

李初九暴怒非常,不管車外下的雨有多大,一把扯開車門就要去找石頭墊輪子。蓋盞見他下了車,也快步跟了下去飛快的將手裏的大傘撐開擋在李初九頭頂。看得出李初九此刻的脾氣極差,又是罵又是踹,恨不得將眼前這輛拖後腿的汽車拆吧拆吧生生嚼了。但越是著急越是沒轍,起初蓋盞還打傘,到後來索性傘都不用了,兩人任憑這兜頭而下的大雨澆個全身濕透,也愣是沒將車子的後屁股從水坑裏弄出來。

這下李初九的脾氣更差了,他渾身濕透到處在找能墊輪子的物件,可這條路上偏偏就是一段土路,兩邊除了是爛泥塘就再無其他,李初九氣的跳腳又是罵天又是罵地,實在無法他便預備著將車上的某個物件給拆了應應急。

說來也巧就在二人抓耳撓腮之際,這條路上竟然開過來另一輛轎車,李初九慌忙對著那輛車伸手,這春雨多是陣雨,就在那輛小汽車停穩當的時候收住了雨勢。李初九擦了把臉敲了敲司機的玻璃,正要賣好求救,卻發現開車的人竟然是皇甫束昀。李初九高興不已,忙讓皇甫束昀開車在前麵牽引,他和蓋盞埋頭在車後推囊,三人一番通力合作那輛深陷水坑的小汽車終於是脫離了苦海。

李初九笑了對著皇甫束昀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皇甫束昀對於李初九如此熱切的道謝隻是淺淺一笑,隨意敷衍了幾句之後便說有事在身將車開走了,全程隻當沒有蓋盞這個人存在一般,不去看他一眼也不同他說話。

看著皇甫束昀的車開走之後,李初九和蓋盞也上了車,兩人渾身濕透坐在車上十分難受,但心急吳奶娘的事兩人都沒什麽抱怨。李初九一邊開車一邊道:“今天幸好遇見了皇甫束昀,要不然咱們現在還在原地,不過這皇甫束昀一個人開車到這種地方幹嗎?”

蓋盞將車玻璃搖開,任憑窗外清爽的涼風吹了進來:“誰說他是一個人來的。”李初九猛打了幾把方向盤避開了另一處大水坑,“車上就他一人呀!”蓋盞輕笑一聲:“不止他一人,還有一個熟人在他車上。”

“喔?誰呀?我怎麽沒看見?”車子終於是開上了稍微平坦的一條石子路上,李初九對於這樣的路況稍微鬆了口氣。“那人你是看不見,我可看清楚了,張仕壽的鬼魂就坐在他的副駕駛上呢!”李初九一聽差點將車開到路邊的土溝裏。

對於張仕壽的鬼魂為何會出現在皇甫束昀的車上兩人都表示疑惑,但對於皇甫束昀蓋盞倒是有幾分激動,這地方距離章秀齡存金條的錢莊很近,難不成皇甫束昀今天才去取金條?哎,但就算他此刻是去取章秀齡的金條,自己也沒那個時間前去阻攔了,看來還算章秀齡倒黴,自己壓根就沒那種能得不義之財的財運吧。

車子剛剛開進吳奶娘所住的村口,蓋盞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至於為什麽會打這樣一個激靈蓋盞很清楚,他聞到空氣裏彌漫的點點鬼氣和極深的怨氣。

蓋盞扭頭朝身旁的李初九看去,見他沉著臉專心開車便沒有開口,車子轉進村子之後因為道路過於的狹窄,李初九將車子停在了村口的水井邊上,火速下了車對著蓋盞揮了揮手就馬不停蹄的朝吳奶娘家跑去了。

蓋盞沒有立刻跟上去,卻是站在水井邊閉著眼睛伸著脖子在空氣中四處嗅了嗅。在他的印象中這座村子平靜淳樸祥和氛圍和風水總是很好,但現在……蓋盞皺了眉,他想一定是有什麽髒東西混進來了。

蓋盞沿著這村子的青石板朝村子的深處走去,每走一步蓋盞就皺一皺眉,這村子裏的怨氣太重了。才進到村裏就見沿途好幾家村民的門口都掛著白燈籠,門內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哭成一團,吳奶娘家距離村口的水井不遠,但冗是這不遠的一段路上蓋盞一共見了七八家村民都有喪事,蓋盞心頭起疑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

蓋盞剛剛踏進吳奶娘家的院子就聽的杏兒發出一聲悲痛的啼哭,蓋盞心頭也是一顫,抬眼看去就見杏兒撲在李初九懷裏哭的很是悲痛,李初九摟著杏兒眼眶紅的厲害,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這座村子是吳奶娘的老家,雖然說是老家可吳奶娘家的親人幾乎都不在了,隻留下這兩座孤零零的院子。吳奶娘為人慷慨熱情,待人又極其真誠和善同周圍的村民處的是極好,所以這院子裏除了杏兒和李初九這兩個吳奶娘的親人之外,還站著些熱心的村民。

站在院子裏的幾個村民告訴蓋盞,吳奶娘的屍體是今早被隔壁鄰居發現的。那個鄰居年紀同吳奶娘一般大,說她昨個和吳奶娘約好要去鎮上買些必需品,可鄰居在吳奶娘家院外等了半晌也不見吳奶娘出來,鄰居起疑便去敲門,結果發現院門並未上鎖,鄰居推門一看就見吳奶娘倒在堂屋中央。

鄰居慌忙上前查看隻見吳奶娘神態安詳早已沒了氣息。因為吳奶娘家的親人都已經不在世了,唯一的孫女杏兒還在鎮上的女中上學。所以周遭的村民自發組織起來到吳奶娘家幫忙打點,隨後又派人到鎮上去通知杏兒回來奔喪。

杏兒得知吳奶娘死訊的時候正在上早課,猛地被老師告知這一噩耗,杏兒當場就昏了過去,等杏兒轉醒之後已經是手足無措萬念俱灰,情急之下杏兒打電話到李府向李初九求救。

李初九他們趕回吳奶娘家時,杏兒在兩個同學的陪伴下也剛到,吳奶娘的屍體被周遭的幾個好心鄰居安置在了**,杏兒跪倒在吳奶娘床前哭了一陣,李初九就衝了進來,杏兒一見李初九就像見到自己的親人,兩人見麵悲從心起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

蓋盞見了眼眶也酸,他和小安以及爺爺剛剛從荒野的麻風園逃出來,幸得吳奶娘救濟,還沒來得及報恩吳奶娘就去了,蓋盞看著眼前痛哭不已的李初九和杏兒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等眾人情緒穩定之後,又都到吳奶娘床邊磕了頭。李初九紅著眼睛開始著手準備吳奶娘的身後事,杏兒一言不發獨自給吳奶娘擦身子換衣服,送杏兒回來的兩個同學就同蓋盞一起幫著李初九打下手。杏兒安置好了吳奶娘便從衣櫃裏翻出兩身衣裳,給渾身半幹半濕的李初九和蓋盞換上了。

李初九和杏兒流著淚幫吳奶娘裝進棺材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傍晚。蓋盞正和一幫前來幫忙的村民忙著準備晚飯,這時李老爺帶著文月和老管家也到了。李老爺感念吳奶娘的恩情在她簡易搭建的靈堂前點了香,也頗為感慨。而文月看著一旁一言不發的李初九破天荒的沒有上前去叨饒,隻是站在一邊幫著蓋盞忙活靈堂的瑣事。

所有一切安置妥當,蓋盞和老管家又將旁邊的院子收拾了一番,讓李老爺文月以及杏兒的兩個同學住了進去,蓋盞陪著李初九杏兒守在靈堂裏。

夜幕降臨李初九和杏兒都做了披麻戴孝的樣子,跪在靈堂前沒有說話,隻有靈堂裏點的白蠟燭在靜靜燃燒,火光隨風搖曳。蓋盞看著一邊發呆的李初九小聲問道:“你想見見吳奶娘最後一麵麽?”

李初九如夢初醒猛地轉頭看著蓋盞聲音嘶啞問道:“可以嗎?”蓋盞點點頭:“當然可以。”李初九轉頭看看杏兒又看看蓋盞:“那杏兒也可以嗎?”蓋盞微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