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劍拔弩張

這前去抓捕的兩輛警車從章公館的大門口開了進來,一直開到了前廳門前才停了下來。巡捕房的潘局長一看這兩輛警車的陣勢心裏有些不太高興,這些傻小子怎麽做事的一點禮貌也不懂,這警車能一直開到人家院子裏擋著大門麽?潘局長轉頭看了看一邊的章延苓,見他一臉激昂顯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潘局長心頭頓時安了安。

眾人看著這兩輛警車依次停穩,隨即從車上規規矩矩下來了兩列警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臉上全都不明所以的掛了彩,眼神呆滯麵無表情。潘局長和陳探長對視一眼,心頭都暗道:怎得?這麽多人抓一個還中了彩?

等車上的警員都下了車站定之後,卻不見他們押解的犯人,陳探長站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嘿!你們抓的犯人呢?”警車兩邊站成兩列的警員也不出聲,隻聽的車內有個聲音懶洋洋道:“在這呢。”

隨即站在門廳的眾人就見一個麵目清秀的年輕人穿著一身青布長衫,從警車上氣定神閑的走了下來,下了車還自顧自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帶著一臉挑釁看著章公館前門廳的一眾局長探長老爺夫人少爺小姐。

眾人一見這不合常理的一幕都來了個麵麵相覷,難道巡捕房轉性了,抓犯人現在都是以禮相待了?章延苓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他將眼前這個小子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心頭頗感納悶和氣憤:這……這陣仗叫抓捕犯人?怎得看著那小子像是巡捕房的局長一樣!如此氣場加排場知道的是抓回來的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巡捕房新來的局長前來視察他們章公館的工作呢。

這反常的一幕不僅章延苓覺得納悶,潘局長和陳探長也覺得神奇,按理說這抓捕來的犯人誰不是五花大綁神情委頓的,怎得今天這嫌疑犯氣焰囂張成這樣?明明是他才是巡捕房名正言順的局長,怎得像從車上下來那嫌疑犯架子擺的比他這個局長還大?這群傻小子是怎麽辦的事?大抵是抽大煙抽壞了腦子,所有人的職業素養全他媽的集體下降了!看來此時此刻也隻有他這個真正的巡捕房局長出麵了。

潘局長拿出來幾分巡捕房的威嚴頤指氣使的對車前的蓋盞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小子!難道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麽?殺了人還敢如此擺譜,你當這章公館是你能肆意妄為的地方嗎?”

蓋盞聽完了潘局長的這番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說話。潘局長被蓋盞的輕蔑懟了一次,心頭頗感不痛快,現在這世道上誰還敢對他這個巡捕房局長這麽不禮貌?

潘局長身旁的陳探長正細細打量那些前去抓捕蓋盞的警員,見他們各個掛彩鼻青臉腫,心中疑惑:難不成眼前這姓蓋的小子會些拳腳功法?於是他趁著潘局長再次發飆之前,大聲喝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在章秀齡小姐的飯菜裏下了毒,毒死了章家的小姐?”來個先聲奪人,給他一點心理壓力,隨後再好好收拾他。

蓋盞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看著對麵的眾人道:“我沒下毒!”陳探長冷哼一聲:“你說沒下就沒下?所有人證物證全指認了你就是凶手!今個把你抓來不是讓你自我辯解的,而是讓你認罪伏法的!”蓋盞也看著他們笑了起來,“我來這裏就是自我辯解的,可沒打算認罪伏法。”

如此態度簡直囂張到了極點,陳探長也在心裏“喲嗬”了一聲,這年頭的小年輕是一個比一個傲。潘局長甚覺麵子上很是掛不住了,他也不想再跟他浪費口水,潘局長雙手叉腰大喝一聲:“來人啊!把這口出狂言的小子給我捆了,隨即押回巡捕房!”

話音剛落散落在章公館各處的巡捕房警員就從四處竄了出來,匯集之後湊成一夥十幾人的小隊朝著蓋盞就衝了過去,人人摩拳擦掌誓要將蓋盞狠打一頓。

蓋盞無奈的搖了搖頭,懶懶的對站在警車兩邊的那十一個目光呆滯的警員揮了揮手,而後超乎大家想象的情況出現了,那群原本去抓捕蓋盞的警員紛紛竄到了蓋盞身前將他圍了起來,甩著手裏的警棍預備同那些衝上來的警員展開一場別開生麵的肉搏。

那群摩拳擦掌地警員萬萬沒有想到同自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夥會來這樣一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很是懷疑自己走錯了場子。

這巡捕房警員的倒戈讓場中局勢大轉,這下眾人算是傻眼了,巡捕房的潘局長腦袋一熱是火冒三丈,當即就又蹦又跳的扯著嗓子喊:“你們他媽的是要造反嗎?”

我想造反這件事是那些巡捕房的警員沒膽子也沒心思去做的事,隻是那群護在蓋盞身前的警員現在已經被蓋盞牢牢控製了,想不造反也不行了。蓋盞笑嘻嘻的看著前廳氣的麵目抽搐的潘局長,心道:這就讓你看看什麽是造反。

潘局長自打他踏入這行開始就從沒見過今天這種情況,他捫心自問對手下這群無法無天的小子還算寬厚,可怎麽這群專職打砸抓的壞小子門轉眼就叛變造反了?潘局長腦中千萬個念頭閃過,一度追問自己是不是在哪個環節苛待過這群白眼狼,在結論是沒有的時候,潘局長怒發衝冠了,媽的,這群白眼狼敢跟老子作對?立刻就滅了你們!

陳探長站在潘局長身邊看著事情朝著他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心知萬萬不能讓雙方在章公館打起來,這事說起來隻怕是巡捕房的內部矛盾,現在公然在外人麵前這樣演上一演絕對是丟臉到家的,並且這事的後果巡捕房占不到一點好處,好處倒全讓蓋盞那小子占了。這當務之急應該是先控製了那個叫蓋盞的小狂徒,隨後再處理那群沒長腦子的叛徒。

蓋盞站在對麵也抱了魚死網破的心思,既然你們想要我沒有家,那我就讓你們巡捕房從此之後雞犬不寧,反正我手裏的紙符多的是。

章延苓眼看著場中眾人即將陷入一場混戰有些腦袋發腫,媽的,是我家死了人,巡捕房的人在這裏鬧些什麽幺蛾子?你們若是敢在我院子裏打起來我即刻就從巡捕房撤資,讓你們全都喝西北風去。而後章延苓朝身後正在發呆的金姨太和章韻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長眼睛啊!沒看見要打起來啦?還不快些躲起來!”

金姨太和章韻若如夢初醒,紛紛攜手往屋內逃,束昀見狀護送著她們躲進屋去。章延苓飛快的掃了一眼金姨太的高叉旗袍暗罵道:“這騷蹄子,整天穿這麽短的裙子也不知道個檢點!”

接著章延苓橫過去一步對著潘局長憤憤的吐了吐沫星子:“潘局長!你們巡捕房什麽情況?要群毆出門自己找地方去,不要弄髒了我家的院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家今早死人啦,你們還想再弄死幾個在我院子裏?你給我聽好了,要是再不給我處理好,我就讓你們巡捕房集體喝西北風去!他娘的!”

章延苓這頓訓對潘局長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氣的潘局長是吹胡子瞪眼睛,巴不得先扇章延苓兩巴掌,這個肥頭大耳的土財主是沒長腦子麽?要不是因為他家這點破事,我手下這幾個沒幾斤幾兩的傻小子會去學人家革命黨造反?現在還膽敢威脅我要我喝西北風?真他娘的沒天理了。

潘局長氣的不行伸手到了腰間預備拔槍來場掃射,陳探長忙按住了潘局長的手對他搖了搖頭,而後大踏步上前對著一片黑壓壓警員裏的蓋盞大聲道:“嘿,這位小哥,我們今天來請你來不就是想查清事情真相的麽,可現在這種情形隻能讓事情越變越亂啊!我看這樣這麽著吧,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先把事情搞搞清楚嘛,如果我們查清了你是無辜的當即就會放了你!”

蓋盞不相信這陳探長的話,不屑道:“我可不信!”此言一出潘局長差點就氣了吐血,他青筋暴露想不管他三七二十一讓手下的這群警員來個舉槍掃射,今天他還就血洗章公館了,大不了就喝西北風去。

但陳探長依舊牢牢的按住了潘局長拔槍的手,他耐心的對著蓋盞道:“你自然是要相信我們巡捕房的!你看我們局長是何等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他會去忽悠你這個小老百姓麽?”

蓋盞癟癟嘴表示很有可能,一邊看的不耐煩的章延苓開口了:“我說你小子如果真沒毒死了我閨女,就痛痛快快出來說清楚,我章延苓以這個章公館起誓絕對不會冤枉你!”

陳探長立刻拍板對著身前那十幾個摩拳擦掌地警員道:“退下去吧!”那十幾個警員得了令瞬間就撤了個幹幹淨淨。潘局長自覺自尊受辱根本就一句話也不想說,隻是憤恨的盯著眼前的蓋盞想一槍將他爆頭。

蓋盞轉了轉眼珠子,心裏雖然不信眼前的這群人,但想著如果事情真的被自己鬧到一發不可收拾那還真就回不了頭了。罷了,姑且就先相信他們,若是他們膽敢說什麽話來騙我,我手裏的紙符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行,既然有章老爺這句話,那我們就前去對質對質,看看人是不是真是我毒死的!”有了蓋盞這句話,陳探長算是徹底放下心裏來,他對著潘局長和章延苓使了使眼色,而後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要帶著蓋盞往後院的小洋樓裏去。

而一邊的潘局長和章延苓心裏都抱了同一個心思:就算不是你毒死的,我也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