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開門生意

初七那天蓋盞和小安以及爺爺三個人在自家門口,喜慶的點了一封炮仗,在“劈啪”作響的炮竹聲中蓋盞喜滋滋的看著門頭上那塊“三清事務所”笑了起來,在異地他鄉他又重操舊業,心裏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整個內心。

蓋盞這事務所開業的喜事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倒是巷子裏的其他住戶每每從蓋盞門口過的時候都在暗自思忖:這事務所是幹甚的?也不知有沒有家政服務一類?真是搬走了一家愛分家產的錢串子,又來一戶愛撈錢的錢串子。

說實話蓋盞也預料過剛開業的時候生意會有些慘淡,但……他沒有想到竟然慘淡成這般樣子!每天這事務所早早就開門營業,但蓋盞和小安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從天亮坐到天黑,連蒼蠅都沒看見飛進來一隻。最後爺爺忍不住了,試探的問道:“會不會沒人知道這裏開了一家這個啥?”

爺爺的話倒是啟發了蓋盞,他微一琢磨對小安道:“倒不如我們將咱們事務所的地址和主要業務範圍弄成傳單,滿大街發去,這樣知道的人不就多了麽?”小安不知道什麽叫傳單,既然蓋大哥讓他做那就做吧。

幾天後蓋盞從一家印刷小作坊裏抱回來一大疊五花八門的傳單,他滿麵春風的同小安和爺爺宣布道:“咱們明天就出去發傳單,要整個上海都知道咱們這裏開了家‘三清事務所’!”

可是誰料到就是發個傳單,這蓋盞和小安也惹出了禍。到底也怪小安的社會經驗不豐富,他將手裏的傳單都往人家巡捕房的警務亭裏塞了個滿,甚至還將手上的傳單塞給了膚色各異的租界外國巡警。

起初人家也沒在意,倒是小安從沒見過外國人盯著人家看了許久,這下將法租界的巡捕房警員惹惱了,說小安汙染環境又妨礙他們辦公,當即就對小安拷了鏈子關了起來。這下不僅小安被嚇到了,蓋盞也嚇得不清,爺爺聽神情緊張的蓋盞說禿嚕了嘴隻當小安又要被那些大兵當成麻風病人給關押起來,嚇得險些暈死過去。

蓋盞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將老鬼和小鬼派了出去再三確定小安沒有任何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他走投無路的向李老爺子求了救。

李老爺子陪著驚魂未定的小安和蓋盞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李老爺子和老管家將蓋盞這抓鬼事務所看在眼裏,頗為不滿道:“這年輕人有闖勁固然是很好的,隻是……這總在宣揚封建迷信倒也不好。這樣吧,你們到我那兒上班吧,每日幫我打點打點也是有穩定收入的。”

蓋盞是不願意放棄自己的抓鬼事業,他轉頭看著一邊像個小鵪鶉一般的小安道:“我還想再開開看,隻是不想小安陪著自己做這些事,還請李老爺給小安一份工作,這孩子會識字懂醫術人又也乖巧聽話勤快!”

小安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蓋盞拉了拉他的衣袖,咬著牙不知說什麽才好。倒是李老爺大手一揮拍了拍小安的後背驚訝的問:“你還懂醫術?”小安憋著嘴點了點頭喃喃道:“就一點。”

李老爺子也不管一點兩點,他笑著對小安道:“嗯,這樣吧,小安你下禮拜一就到越洋百貨來找我,我給你安插個職位,好好工作很有前途的。”說完之後李老爺子又挑剔的看了看蓋盞那個中西合璧的會客廳,見那套田園風格的桌椅上被他放了好些紙符,鈴鐺,桃木劍。中不中洋不洋的,李老爺子表示不能欣賞,這蓋盞的想法和行動有時候跟自己那個不孝子倒是有幾分相像,總愛做些標新立異的事,李老爺搖搖頭轉身和老管家走了。

等李老爺子走了之後,小安抬著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睛看著蓋盞道:“蓋大哥你不要我了麽?”眼看小安的眼淚就要掉下來,爺爺也不忍心,滑著輪椅朝小安走去,將他的手握在手裏,低頭不言語。

蓋盞歎了口氣道:“小安你不要誤會,你也知道我們這事務所沒個生意,要是一直這般沒有生意我們幾個就該餓死了。所以你現在到李老爺的百貨店上班,等發了工錢就可以養活我跟爺爺不是很好麽?”小安眨巴著眼睛一聽,高興道:“真的?”蓋盞也眨巴了眼睛道:“當然是真的。”

俗話說這“人靠衣裝,馬靠鞍”,為了小安能在新的崗位不輸陣,蓋盞不顧小安的反對還是帶著他到成衣店做了一套新衣裳,還給他買了個黑色的小公文包,告訴他第一次出門工作這整體造型是要好好打扮的。

可沒想到這宣傳單惹出來的禍事還沒完,事務所的客戶沒招來,倒招來了一群吆五喝六的地痞流氓。苦於蓋盞和小安出門去買衣服還沒回家,這群地痞流氓就找上了門。

流氓頭子率先踹開了蓋盞家的大門,爺爺以為是來了客人滑著輪椅先出來迎接,打量了這些人一眼便知他們來者不善。爺爺訕訕的問了句:“你們,你們有什麽事麽?”

這群地痞流氓互看一眼,不陰不陽的將輪椅上的爺爺圍了起來,“老爺子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這幾條巷子都是咱楊爺的,無論誰在這開店都得跟咱楊爺打聲招呼,你們這招呼也不打,就開了這麽久的店,要不是看你們到處往街上發傳單,我們還真不知道你們偷偷摸摸在這裏開店?老爺子要不今天將你家主事的喊出來,交上幾十塊大洋的管理費,這事就算過去了,要是交不出來,咱哥幾個也沒招,隻能把這裏砸了,讓你們不能開店!”說完對輪椅上的爺爺是動手動腳。

爺爺被關進麻風園之前也見過些流氓地痞,自知這些人不好打發,可是蓋盞和小安都出了門他一時也沒了主意,隻得低聲下氣的小聲道:“我家主事的出了門,我們也沒……沒錢。”

“沒錢?!”說完之後地痞流氓中的一人就扯掉了爺爺腿上的小毛毯,其中流氓甲對流氓乙道:“嘿!大哥,這老爺子年輕時怕是個猛人,你看這缺胳膊少腿的,”說完就用手拍了拍爺爺慘白的老臉陰陽怪氣的問道:“我說老爺子,你這年輕時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被人卸了一支胳膊一隻腿?說出來給咱哥幾個樂一樂!”也不知這句話有何好笑的,這群地痞流氓硬是笑了個嘰嘰喳喳。

流氓乙到底是這群人的大哥,很快從這雜亂的笑聲中直起腰來,伸手對著手下幾個穿著鬆垮,行為輕浮的人道:“既然老爺子說沒錢,那咱還等什麽……”話音剛落,這些剛剛還圍在爺爺輪椅邊上的人就四散而去,前院後院的直闖,看樣子是要學學曹修鶴的行為來場打砸搶。

爺爺急了一張老臉是老淚縱橫,僅有的一隻手對著流氓乙連揮:“求求你們!別……別!”流氓乙顯然性子有些急躁不想同一個殘疾老人囉嗦,伸腳一踹,踹翻了爺爺的輪椅。爺爺連同踹翻的輪椅一起砸在地上,被輪椅牢牢壓在身上是動彈不得。

前院的流氓主要負責客廳廚房還有幾間閑置的空房,後院的流氓就負責幾間臥室,分工明確合作爽快,卻不知為什麽,這郎朗天日,他們忽覺這周身上下都是一涼,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流氓甲生性敏感他打了個冷顫對流氓乙道:“大哥,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進這屋子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你看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流氓乙深有同感,但他作為流氓頭子就算心裏有些發毛還是露出一臉凶相,不耐煩的推了流氓甲一把道:“你少給我裝蒜!快些砸!找些值錢的出來咱該喝酒喝酒,該去煙館的去煙館,別拿你手上的疙瘩當雞皮!”說完他抄起邊上的一把椅子正要砸了客廳裏的玻璃桌,卻不想就在他想揮凳子的時候,有人拽住了凳子腿,讓他受了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