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教訓

蓋盞沒興趣去圍觀那大眼睛警員發瘋,他捂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腦袋正想低頭撿帽子,見一隻手搶先一步將他的帽子撿了起來,李初九的聲音隨即在耳邊咋呼道:“我靠!誰他媽打的你?!”蓋盞沒說話,接過李初九遞來的帽子往頭上戴,李初九出手製止了,將蓋盞的頭一把拽了過去,硬湊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高聲道:“我靠!小師父,你頭流血了!怕是以前的舊傷!誰幹的好事?!”

李初九擼了擼袖子氣的跳腳,原本預備著也要興風作浪一場,忽然抬眼看到身旁一眾臉色不善的巡捕房警員朝他靠攏了過來。這群警員看著自己的同伴在地上丟人現眼的發瘋,將巡捕房的臉丟了個幹幹淨淨,現在又聽的李初九在一邊大放厥詞,那群警員想拿李初九開開刀,在廣大群眾麵前掙回點顏麵。

此種情形被李初九看在眼裏,他心裏的火氣頓時就消減了下去,他不動聲色的擋在蓋盞身前小聲嘀咕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小師父這仇咱們改日再報!”

說完就要拽著蓋盞走,這時忽聽得身前那群巡捕房警員喊道:“你兩個給我站住!我們兄弟今天受的傷,怕是得你們負責吧!”李初九抬眼一看,那群巡捕房的警員都將自己手裏的警棍甩的“呼呼”作響,李初九咽了咽口水心道:媽呀!怎麽就沒看清這形勢再罵人呢?這下好了,又得撒腿跑了,也不知道我這心髒現在還經不經的住再折騰一番。

想到這裏李初九拉了蓋盞的胳膊預備從人群裏找個缺口逃之夭夭,卻不想這圍觀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愣是將他們圍得嚴絲合縫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李初九哀歎一聲,轉轉眼珠子想抬顧軍長出來做做人情麵子,正要換一副麵孔說話。

卻不想這時蓋盞推開身邊的李初九,皺著眉對著眼前的十幾個氣焰囂張的巡警就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不知所謂。”這四個字話音剛落,圍觀的群眾便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愣了幾秒之後人群中爆發了一陣熱烈的喝彩聲,就在這一陣喝彩聲中,蓋盞拉著一臉呆懵的李初九擠出了人群。

人群裏圍觀的那十幾個巡捕房的警員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忽然之間就來了個自相殘殺,十幾個人紛紛扭成一團,又是警棍又是拳腳,打的興起的還要將一口牙拿出來對付對付,一時之間打的是精彩紛呈,大街上趕集的都不趕集了,做生意的也不賣貨了,紛紛揚揚的擠在一堆就看巡捕房的十幾個警員群毆,那場麵甚是壯觀呐!

蓋盞拽著李初九頭也不回的直往前走,李初九一邊走一邊回頭,他聽著身後的群眾爆發的喝彩聲是心動的不行。他喜滋滋的對蓋盞道:“嘿,小師父,你又用了你的障眼法?哈哈……真解氣!就是沒能在看上兩眼有些失望!”說完伸長脖子又往回看了幾眼。

蓋盞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扯著李初九:“走吧!回家了!一群烏合之眾有什麽好看的!”李初九悶悶的收回了頭看著蓋盞道:“我看你的頭都流血了,咱找家診所處理一下吧。”蓋盞搖搖頭:“回去再說吧!”

很快圍觀巡捕房警員打架的人群就被疏散開來,巡捕房的探長吹胡子瞪眼睛的將手下一群打的難分難解的警員全都拉開了,對著他們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的這群下屬他心知肚明,有大煙癮的十之七八,往日要他們出勤巡街一個二個懶得跟一灘老牛屎一樣,今天跟著總統出來,這群沒出息的東西竟然有能耐當街鬥毆了?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探長一是恨得牙癢,二是疑惑不解,這群小子雖沒什麽本事,但還是分得清場合,跟著總統出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敢這般造次吧?那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非得這般當街大打出手不可?

疑惑歸疑惑該罰的還是要罰,探長當即下令要將鬥毆者統統關起來反省。這命令看似簡單,但關起來反省的這幾天裏絕了他們其中一部分人的大煙,隻怕是要他們生不如死的。可冗是這般處罰這群下屬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竟然還撐著鼻青臉腫的臉,張牙舞爪的還要上去撕架。

探長又生了更大的氣,決心將他們拖回去毒打一頓,這時身後有個聲音出言製止道:“探長切莫動氣,容我看看。”

探長轉頭一看一愣神,對著說話那人彎了彎腰。讓巡捕房探長如此客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蓋盞的師兄,就是那個宋勉成無意在常州城發現的師兄。

蓋盞的師兄也是清風道長收留的孤兒取名叫世鄉,前些年世鄉看著師父仙逝道觀又越發衰敗,他便和幾個師兄一合計下山討生活去了,徒留自己的小師弟蓋盞在道觀自生自滅。

下山之後世鄉幾經轉折弄得個巡捕房的差事,每天就這般渾水摸魚的混日子,誰想就因為自己盯上了一隻小鬼頭突然就受到了宋州長的青睞,才短短幾日的功夫宋州長就將他提拔成貼身的助理了。

世鄉和其他的同僚一樣對此也很納悶,直到自己走馬上任助理的第二天,世鄉才從宋州長嘴裏聽說了許多有關自己那個小師弟的驚人事跡。沒想到在這半年中,道觀裏的小師弟竟做出了這樣一番驚天動地的事來。

世鄉還沒將自家小師弟的光輝事跡回過味來,宋州長已經將一張笑得油膩膩的臉湊了過來,要世鄉踏實工作,跟在自己身邊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世鄉窮夠了,自然想過榮華富貴的日子,於是死心塌地的對著宋勉成一鞠躬,聲嘶力竭的表了許多忠心。

這些話聽在宋勉成耳裏甚是受用,最後他洋洋得意的對世鄉做了工作上的安排,要他時刻跟在自己身邊,必須保護他不受那些邪祟的侵擾。世鄉一聽又對著宋勉成鞠了躬,賭咒發誓說自己一定會保證宋州長的身心安全。

宋勉成對自己意外得到的這個人才甚是滿意,他無論走到哪都會帶著這個世鄉,每當看著世鄉的時候他心中總是有幾分得意,愣是蓋盞這小子有些邪術,但論資排輩世鄉也算是蓋盞的師兄,在道法修行上也應該比蓋盞這小子厲害幾分,日後有了世鄉的保護,自己總算可以高枕無憂了。

如今宋勉成受到了曹修鶴的提拔,要他到天津擔任什麽巡察使,於是宋勉成便帶著自己的幾個親信到了南京,準備接受總統的親自授職。

宋勉成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飛黃騰達到這一步,在喜滋滋的接受了總統的接見後,竟然還有幸跟隨總統參與宴請各方大帥的宴席,宋勉成覺得自己這個巡察使是如此的風光,就著這餐宴席他旨在讓整個南京城知道有他這一號身寬體胖的巡察使。

世鄉隨著宋勉成到了南京,雖沒有見過什麽總統大帥,但因為是宋巡察使的貼身助理,所以也能陪同去參加這次的宴席,世鄉自到了南京之後這所有的想法都脫胎換骨了,他預備好好伺候自己身邊這個肥頭大耳的大金主,日後飛黃騰達隻怕得全權仰仗這個宋巡察使了。

在陪他宋勉成到了飯店之後,宋勉成和一眾達官顯貴都準備入席,可是因為吃飯的地方有些靠近街邊,飯前眾人聽著街上一眾的喧鬧都起了好奇,一經詢問竟得知是巡捕房的警員當街鬥毆,一時之間用餐的愉快氣氛都有些尷尬。

恰好世鄉在窗邊看的那些鬥毆的警員有些奇怪,便走出飯店前去察看。等看清了那些打的鼻青臉腫的警員之後,世鄉發現了其中的玄機,頓時驚得愣在了原地。

世鄉不動聲色的捏著手裏的幾張紙符,看著那些恢複了神智的警員被抬回了巡捕房,他站在探長聽周圍那些群眾的描述當時的情形,心中的疑惑是一層多過一層。這些警員絕不是突然發了瘋,而是被人用紙符糊住了心神,做了任人擺弄的傀儡。

這紙符的畫法同自己是師出一門,在紙符上能有如此巧思的很像是自己那個小師弟的手筆,可是自己的師弟為人正派最恨這些歪門邪道,又怎會畫這些迷人心神的東西?更何況據圍觀的群眾說,事發時同巡捕房警員對峙的兩人都是少爺的打扮,其中一人的頭發還是頗為時髦的“公雞頭”,試想自己的小師弟因循守舊慣了又怎會有這般摩登的裝扮呢?

世鄉捏著手裏的幾張紙符心裏發了虛,若不是自己的小師弟那又是什麽人有這般高超的道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