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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女人——正是他的母親!

可是即使做下了這樣的事情,那時候的母親,卻依然毫無愧疚,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一樣站立著,不懼任何人。

他曾覺得,她和母親有些相像,在她的身上,偶爾間,他會找到一絲母親的氣韻風華。

這份氣韻風華,在別人看來,或許是驚豔的,可是對於他來說,卻寧可她從來不曾有過。他不希望她像母親那樣,她隻要保持出那份美好就可以,不需要她去算計,不需要她去奪取什麽,如果她想要什麽的話,那麽他可以給她啊!

隻要她不曾變化!

“為什麽?”楚西辭的薄唇輕啟,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意,從他的口中吐出,“如果你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的話,那麽你可以對我說,如果你等不及了,也可以對我說,我說過的,隻要再多一些時間,我會除掉這個孩子的,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困擾。”

季蓮心的心驀地一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你不相信我嗎?”他是她最愛的人,可是現在卻也和別人一樣,都覺得是她做了手腳,令得陳甜音肚子的孩子流產。

“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楚西辭道,他也很想要去相信,但是這一樣樣的證據,卻都在他的麵前,“還是說,你費盡了這些心思,隻是為了要我相信?”

身體的血液,在一點點的變涼,季蓮心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原本打算再為自己找出證據,弄清楚銀行的轉賬為什麽會出現另一個名字,告訴他錄音是合成的,醫生是被陳甜音收買的,但是這一刻,卻都覺得沒必要了。

其他人可以不相信她,可是他,口口聲聲地說著愛她,但是對她的信任,卻是這樣的不堪一擊,還是說,他的潛意識中,覺得她會是做出這種事情的女人嗎?

季蓮心轉頭,看了一下一臉冰冷的章綺,再看了一下另一邊的陳母和陳甜音。

陳母此刻仿佛就像是揚眉吐氣一般,凶狠卻又幸災樂禍地瞪著季蓮心。

而陳甜音,依然是一副悲傷的樣子,低著頭,半掩著麵,但是唇角卻微微地勾起著,她知道,她成功了。盡管在聽到楚西辭親口說著可以為季蓮心除掉孩子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一陣刺痛。

雖然這是一個早就明白的事情,不管是楚家,還是楚西辭,都不會容許這個孩子出生的,但是知道和親耳聽到,卻還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不過至少,她也把季蓮心拉下了水,讓季蓮心進豪門的路變得不順利,就算楚西辭還願意娶季蓮心,但是兩人之間,終究是有了疙瘩。

這疙瘩,會在一段時間裏,慢慢變成爭執,在楚西辭的心中,會認為季蓮心是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也許過不了幾年,兩人的婚姻也會到盡頭。

陳甜音心中如此想著,把所有的怨恨,全都放在了季蓮心的身上。

她以肚子裏的孩子做籌碼,就是為了讓季蓮心失去楚西辭的愛!

“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季蓮心的沉默,令得楚西辭再一次地問道。

季蓮心輕輕地斂下了眼簾,“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麽我不需要說什麽,你就會相信,如果你不信的話,那麽我說再多也沒有用。”

楚西辭的身子震了一下,他也想要去相信她的話,可以現在這一樣樣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而且……她剛才給他的感覺,是那麽地像當年的母親。

當年,母親也是用著謀算的手段,毀掉了父親情一婦肚子裏的孩子,他親眼所見,看到那個長得和母親有幾分相似的情一婦捂著肚子,倒在家裏的客廳中,看著那個女人,不斷地有鮮血滲透出長裙,順著裙子,染紅著客廳的地毯。

他聽著那個情一婦用著痛苦的聲音嘶吼著,“章綺,你太毒了,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了我的孩子,你是怕我的孩子將來會和你的孩子爭奪一切嗎?”

而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卻隻是用著冰冷的目光,俯視著倒在地上的女人,“你肚子裏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可以和我兒子爭什麽,妄想著去圖謀不屬於你的一切,隻會讓你什麽都得不到。你不止是失去現在的這個孩子,你以後都不會有機會生出什麽孩子來了!”

“哈哈哈,你好心機啊,好手段,你這麽惡毒,天放怎麽沒看出來呢?!我詛咒你,詛咒你的兒子,將來最好他愛上一個像你一樣惡毒的女人,到時候我倒要看看,楚家會是怎麽樣一個天翻地覆!”女人尖銳的聲音,透著深深的恨意,響徹在空氣中。

那時候的他,因為貪玩,躲在客廳的櫃子中,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就算他閉上眼睛,可是女人的聲音,卻還是不斷的繚繞在他的耳邊,揮之不去。就好像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如同魔咒。

母親不知道他看到了一切,當父親後來發現了情況,送女人去醫院的時候,孩子已經保不住了。而女人和母親對質的時候,母親依然隻是用著平靜的表情,說著一切都是對方的陷害而已。

顛倒著黑白,也讓他看到了母親的另一麵。而眼前的蓮心,會是第二個母親嗎?

“你可以對我解釋這一切的。”楚西辭對著季蓮心道,他想要聽她的解釋,想要她把那些個證據,都一一推翻,想要她來告訴他,她並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她卻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再多的解釋,也不過是徒勞而已。他和她之間的信任,太過的脆弱,卻也讓她看清了一些現實。

季蓮心轉頭對著章綺道,“楚伯母,如果你今天喊我過來,是想問這件事的話,那麽我可以說的話隻有一句,‘和我無關’,其他的,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我先告辭了。”她說完,轉身就走出了這幾乎令人窒息的病房。

從進病房的那一刻,她就像是加入了一場鬧劇似的,從頭到尾,都是那麽地可笑。

在季蓮心離開病房的那一刻,楚西辭也緊跟著抬步想要追出去。

“西辭!”章綺喝道,“你難道還沒看清那個女人嗎?她在你麵前隻是表現出你想看的那一麵,她背地裏表現出來的另一麵,你又看清多少呢?!”

楚西辭緊抿著薄唇,冷冷地環視了一圈房間裏的人,“不管她做了什麽,她始終還是我愛的人,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她做的,我也抗下了。”

換言之,這件事,就算陳家真的要追究起來,楚西辭也會給季蓮心擋著。他這樣說,自然也是告訴陳家,這件事最好就此打住,再追究下去的話,他一定會奉陪。

陳母一臉的不甘,“難道我們家音音這罪就白遭了?”

而陳甜音的麵色,晦暗莫名,卻也沒說什麽。她知道,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而章綺會給她足夠的回報。

楚西辭沒再回答陳母的話,徑自奔出了病房。

而章綺的眉頭,微微地蹙起,本以為這樣的一幕,足以讓兒子對季蓮心這個女人產生厭惡,卻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說著愛季蓮心,甚至要為季蓮心檔下一切的罪責。

章綺心中盤算著,而楚西辭在醫院的門口,追上了季蓮心。

“等等!”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也終於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如果真的和你無關的話,為什麽不解釋給我聽?隻要你解釋了,我就會聽。”

解釋?這兩個字,讓她覺得自己是那麽可笑又可悲,“楚西辭,你對我的信任到底有多少呢?”

“那你又知不知道,指向你的證據有多少?!我以前有對你說過,我不喜歡女人在我麵前耍些手段,你如果想要什麽,可以直接對我說,我可以去為你做,就算你想要陳家明天消失在b市,我也可以去做!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呢?就真的那麽怕陳甜音生下來的孩子,將來會奪取你所生的孩子的一切嗎?就真的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甚至連再多等幾天都等不住嗎?”

“所以,你已經認定了,是我讓醫生拿掉陳甜音肚子裏的孩子,對嗎?”季蓮心輕輕的問道,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在漸漸的停止流動似的,身子在一點點的變冷,這種冷,不是外部天氣的冷,而是從內心深處所產生的楞,漸漸的蔓延至全身。

很冷,徹骨徹心。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定定地看著她,“陳家以後不會來追究你所做的一切,我會幫你扛著,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我愛你,所以才會想要聽你的解釋,如果我不愛你的話,你以為我還會像現在這樣,來追著找你聽一個解釋嗎?”

他的聲音,就像是冰雹一樣,不斷地砸在她的心口處,很冷,卻更痛。

她輕輕的抬起眼,就像是要好好的看清他似的,然後,她唇微微的揚起,勾起著一抹自嘲的笑,“原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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