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他突兀地道。

她詫異,“現在?”

“對,現在,就在這裏。”他道。

她的貝齒把下唇咬得更重了。大白天的,這裏還人來人往的,現在光是這樣對話,已經惹得別人注意了,要是在這裏吻他,那恐怕會惹來更多人的注視!

心慌意亂!

他的要求可以說完全讓她不知所措。

她的遲疑,卻讓他冷笑了一聲。抬起手,他把她原本拽著他西裝下擺的手拉扯開,“關燦燦,原來你的求,也不過如此。”

說完這句話,司見禦轉身離開,而關燦燦猶如雕塑一般地僵直著身子,站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坐進了車內。

銀色的邁巴赫,從她的麵前開過,他做在駕駛座上,卻始終不曾再看她一眼。

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原來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也不過是這樣而已。關燦燦苦笑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心中已經盡是冷汗,而心底,卻是一片茫然。

她該怎麽辦?當她想要求他的時候,卻發現原來他的條件已經變了。

如果想要救外公,就要把自己完全給搭上。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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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承遠這幾天倒是一直在考慮著張怡上次來求的事情。雖然說他和張怡早已離婚,但是早年落魄的時候,始終是張怡在支持著他的學業,而且這些年來,他發達了,張怡也始終沒來要過一分錢。對於張怡和關燦燦母女,關承遠的心中始終是有著一份愧疚在的。

再加上這一次,張怡這樣跪在了他的麵前,令他有些觸動。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商蔓婷一走進來,就看到丈夫沉思的模樣。銀牙一咬,她擺出了一副溫柔的笑臉,走上前雙手搭在了關承遠的肩膀上,輕輕地揉了揉道,“怎麽,還在想著你前妻的事兒嗎?”

關承遠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始終是我欠她的。她估計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來求的。”說著,他轉頭看著商蔓婷,觀察著她的反應,“蔓婷,如果我說要幫她,你會不會生氣?”

“我生什麽氣呢,她怎麽說也曾經幫過你。”商蔓婷微微一笑,表現得無比大度。

關承遠一喜。

商蔓婷隨即口氣一轉,又道,“不過她求幫忙的事兒,我也去了解了一下,她父親這會兒是因為貪汙被抓的,現在上頭對貪汙**敏感著呢。我也問過一些在機關裏的朋友了,都說這事兒不好辦,如果真要幫忙的話,沒準把自己給兜進去了。”

“可是她說她父親是被冤枉的,咱們幫忙,也就是傳個話,讓上麵再仔細查查而已。”關承遠道。

“她說她父親是被冤枉的,難不成就真的是被冤枉的?”商蔓婷道,“這些年來,也沒見她和父母在一起,又怎麽會清楚她父親都做過些什麽呢!承遠,知人知麵不知心,我倒不是介意你幫她,隻是怕你好心幫忙,反倒惹得一身腥。到時候惹得別人說閑話,靈兒也會遭人指指點點。”

溫柔的口吻,就像是完全為丈夫和女兒考慮,聽得關承遠心神一蕩,連忙把商蔓婷摟進了懷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還好你及時提醒我,這個忙我不幫了。”反正就算幫了,前老丈人也未必撈得出來,還徒惹一身麻煩。

商蔓婷靠在關承遠的懷中,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果然如她所料,這樣一說,承遠就不會去幫這個忙了。張怡想和她鬥,做夢!十五年前,贏不了她,現在更贏不了!

老公是她商蔓婷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讓他和張怡再扯上關係。那個女人,最好自生自滅算了!

“不過我不幫這個忙,該怎麽回絕她?”關承遠又道,多少感覺有些開不了口。

“要是你開不了口的話,那就我去說好了。”商蔓婷主動道,“我會好好對她說的,讓她別心存什麽芥蒂,畢竟你也是沒辦法,才沒幫這個忙的。”

關承遠聽著,點點頭,同意了妻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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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燦燦從來沒有如此迷惘過,她並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是這一次,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是對的。如果她真的如司見禦所願的話,那麽一旦被母親發現的話,事情又會變得怎麽樣呢?

可是隨著外公庭審的日期一天天的臨近,她知道,其實沒有多少時間給她考慮了。

又或者,當她再次去求司見禦的時候,他的條件會變得更加的苛刻。

然而,這些日子,關燦燦越是心煩,關靈兒就越是開心。她已經聽母親說了,父親不會去幫關燦燦那個出事倒黴的外公,因此她的心情自然是格外的舒爽,簡直就想跑到關燦燦的麵前去狠狠的嘲笑一番。

不過還不急,她要等到關燦燦那倒黴外公被判刑坐牢的時候,再去嘲笑,到時候她倒要看看,關燦燦會給出什麽樣的嘴臉。

在路過琴房的時候,關靈兒看到關燦燦正站在其中一間琴房門口,卻並沒有進去,心中頓時覺得奇怪,於是躡手躡腳地走近一看。隻見琴房的門半開著,而琴房裏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穆昂,另一個,關靈兒沒有見過。可是關燦燦卻是認識的,那個正在和穆昂交談的人,是陸禮放。

在醫院裏,她曾經見過一麵,她以為陸禮放應該是司見禦的朋友,但是現在看來,陸禮放和穆昂也很熟的樣子。

關燦燦因為之前穆昂想要一份慈善演出歌劇所有的曲譜,所以關燦燦整理了一份,今天來琴房找穆昂,就是想把曲譜給他,卻沒想到會在琴房中看到陸禮放。

而此刻,琴房內,陸禮放正對著穆昂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會主動接近一個女生,昂,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穆昂回道。

“關燦燦。”陸禮放點明著。

穆昂挑了下眉,“是司見禦對你說了什麽嗎?”

“怎麽,他也知道了?”陸禮放心中暗驚。腦子裏開始想象著司見禦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神情。畢竟,阿禦對於關燦燦的勢在必得,他可是清楚得很。

當然,他的這句話,也讓穆昂知道,陸禮放會知道這事兒,並非是從司見禦這邊聽到的。

迎上了穆昂的目光,陸禮放摸摸鼻子,苦笑了一下,“是我有個遠方的親戚,也是你們學校的,和我閑聊的時候,說起了你的事兒。說你似乎對關燦燦挺有意思的。”

“我對她是有意思。”穆昂承認道。

可是這話卻唬不了陸禮放,他認識司見禦多久,就認識了穆昂多久,“你真的是對她有意思嗎?還是隻是想要打擊阿禦呢?”

“這重要嗎?”他不答反問。

“昂,對不起你的人,可不是阿禦。更何況,關燦燦並不是你對付阿禦的工具,如果你想要玩弄別人感情的話,那麽就做好自己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別人玩弄感情。”對於穆昂的做法,陸禮放顯然是不讚同。

“你不是我,你又怎麽知道……”穆昂的話說到一半,倏然地停頓住了,視線越過了陸禮放,望向了琴房的外頭,隨即,臉色在瞬間變了色。

陸禮放回頭,隻看到關燦燦站在了琴房外,頓時一驚。她在這裏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哎,真是沒想到,還看到了一出好戲呢。”關靈兒這會兒倒是從一旁竄了出來,看笑話似的看著關燦燦,“本來還以為昂少是喜歡你呢,沒想到說白了,也就是個利用啊。”說著,關靈兒又望向了穆昂,她可沒忘記,當初在戲劇社的時候,穆昂好幾次讓她下不了台,這時候,自然是出口氣的時候了,“昂少,沒想到你這麽卑鄙啊,為了想要利用關燦燦,又是參加歌劇的演出,又是開口就說要送燦燦鑽石手鏈什麽的,我還真學不會你的本事呢。”

隻不過這會兒,卻沒人去理會她的話。

關燦燦隻覺得自己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在聽到了陸禮放和穆昂的對話後,她才有一種豁然明朗的感覺。知道穆昂為什麽會突然對她有興趣,知道他為什麽會說想要她的喜歡。

歸根到底,一切都是因為司見禦的關係。

不過明白了,反倒好,至少不用她再去亂猜了。

抬起腳步,她走到了穆昂的麵前。他的臉色有些微白,唇抿成著一條直線,臉上沒有愧疚也沒有慌亂,如果非要用個詞來形容的話,倒可以說是麵無表情。

關燦燦把手中的那一疊譜曲遞向穆昂,聲音清脆地道,“這是你要曲譜,給!”

他盯著她,並沒有接過曲譜,“你都聽到了?”

“嗯。”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挺好,這樣至少我沒有疑惑了。”

“你想說的隻有這個?”

“對。”

她的神情,就和平時一樣,並沒有什麽特別,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樣的她,卻讓他的心底泛起一陣說不出的失落,他倒是寧願她大聲地罵他,或者落淚哭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如同沒事兒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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