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容祈的身子刻意地擋住了小家夥的視線,不想讓她再看到過於血腥的情景。

小家夥顯然也受到了一定的驚嚇,這會兒安安靜靜的呆在了君容祈的懷中,被君容祈抱著走到了小學部的門口。

君家的司機,這會兒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一瞧見自家的少爺,半邊的臉頰紅腫,嘴角還流了血,身上更是一片斑駁的打鬥痕跡,當即嚇了一跳。

他不是沒見過自家少爺打架,但是去沒見過少爺被人揍成這樣的。

“祈少爺!”司機上前,小心翼翼地道。

“先回君家吧。”君容祈抱著司笑語,上了車子的後座。畢竟他這個樣子,也不適合去司家。

在車上,司笑語的神情,終於看上去平複了不少,隻是那雙漂亮的漆黑眼眸中,還泛著霧氣。

君容祈抽出了幹淨的帕子,擦拭著司笑語臉上的淚痕,“抱歉,笑笑,讓你看到了這樣的情景。”

司笑語搖晃了一下小腦袋,“祈哥哥,媽咪說,痛痛了,要去看醫生伯伯的。”

“隻是一點小傷,沒什麽。”他道。

“一定要看醫生伯伯,不然痛痛不會好的!”小家夥倒是很堅持。

有時候,司笑語堅持起來的時候,就會比誰都更堅持。

君容祈帶著司笑語來到君家的時候,母親周璃瞧見了兒子這模樣,也跟著嚇了一跳,尤其是兒子這樣子,懷裏還抱著個笑笑。

“這是怎麽回事?”周璃忙迎上前問道。

“沒什麽,隻是和人打了一架而已。”君容祈回道。

而司笑語則從君容祈的懷裏強烈的要求下地走,雙腳一著地,就跑到了周璃的麵前,“君媽媽,找醫生伯伯!祈哥哥痛痛!”

周璃瞧得出,司笑語是真的很擔心兒子,不由得心中一暖,能夠讓命依這樣擔心在意,那麽或許她可以去期望著將來,笑笑真的可以愛上小祈,可以讓小祈不再承受著血脈詛咒的疼痛。

君家的私人醫生,在半個小時候來到了君家,君容祈脫了上衣,讓醫生檢查,而司笑語則站在一邊,睜大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著,就好像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細節似的。

醫生一番檢查下來,基本上,君容祈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挨了些拳頭,身上淤青紅腫多了點,稍微塗點藥,也就沒事兒了。

醫生拿了兩支藥膏,司笑語搶著接過了,“醫生伯伯,給我,給我!我會給祈哥哥塗的!”小家夥倒是挺自告奮勇地嚷著。

這位君家的家庭醫生,這幾年一直服務著君家,自然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家夥,可以說是君家的小寵兒,雖然和君家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但是卻很特別的被君家人都寵上了天。

因此這會兒,醫生也就笑嗬嗬地把藥膏給了司笑語,還叮囑著道,“那笑笑你可要仔細地塗啊!一天要塗兩次,這樣你的祈哥哥才會好得快。”

司笑語挺著小胸一脯,雙頰一鼓一鼓地保證道,“一定會的,笑笑會好好的給祈哥哥塗的。”

得,小表情還挺嚴肅的,活像是接到了一個重大任務似的。

而周璃則忙著給司家的古管家打電話,說著是想要留著司笑語在君家吃飯,一會兒晚上,會親自送司笑語回司家的。

而在君容祈的房間裏,小家夥手拿著藥膏,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爬上了床,特正經地對著君容祈道,“祈哥哥,你不要亂動哦,笑笑要給你塗藥藥,塗了就不痛了。”

能夠讓君容祈乖乖聽話的,就沒幾個人,可是偏偏,司笑語就是其中一個。

“笑笑,你真的是關心我嗎?”君容祈突兀地問道。

小家夥眨巴了一下眼睛,很理所當然地道,“笑笑當然很關心祈哥哥啊!”

君容祈輕輕地笑了笑,他要的關心,和她所能給的關心,真的是一樣的嗎?可是她還太小,很多他想要的答案,現在的她,還不能給出。

司笑語小手費盡地擠著藥膏,手掌啪啪地在君容祈的身上塗抹著,力道委實算不上輕,甚至連帶著讓君容祈身上的傷變得更痛了。

但是他眉宇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嘴角依然噙著淺淺的笑意,就好像是在縱容著他對她這樣做著。

這小小的疼痛,比起滿月夜晚的痛,要來得太輕太輕了。甚至這痛是她給他的,他願意去承受著。

司笑語很認真地給君容祈抹著藥,一直抹到幾乎把君容祈的整個上半身,該塗的,不該塗的,全都抹了個遍才肯罷手。

她的小手上,也全都是藥膏的味道。

君容祈穿上了襯衫,帶著司笑語來到了浴室的洗手台前,給小家夥洗著手。

“祈哥哥還痛嗎?”司笑語仰起著下巴問道。

“不痛了。”君容祈回道。

小家夥的臉上頓時迸發出了高興的笑容,“那我明天還要給祈哥哥塗藥藥!”

君家的晚餐,自然是很豐盛,因為司笑語的到來,所以周璃又特別讓廚子多做了幾個小孩子愛吃的甜點。

小家夥幾乎不用自己夾菜,坐在她身邊的君容祈都會夾著她喜歡吃的菜放到她的麵前,如果不是小家夥長大了一些,堅持要自己拿調羹吃飯的話,估計君容祈還會手把手的給司笑語喂飯。

吃了晚飯,周璃好些日子沒瞧著司笑語了,把小家夥拉到了身邊,噓寒問暖的,問著小家夥在學校裏的情況和生活情況,還把給小家夥買的幾個小包拿了出來,讓小家夥當場背著試試。

周璃沒生女兒,因此倒是真把司笑語當成自己女兒來看了,平時逛街的時候,但凡看到有什麽好的、漂亮的,適合笑笑的東西,都會給小家夥買一份,讓兒子帶給笑笑,或者是什麽時候小家夥來君家了,就讓小家夥帶回去。

司笑語忙著背著各種可愛的小包包,而君陌非和君容祈單獨聊著天,“你很少被人打成這樣的,怎麽回事?”

“隻是剛好打架的時候,笑笑出現在旁邊。”君容祈回道。

君陌非若有所思地看著侄子,片刻之後道,“小祈,當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你的軟肋是什麽的時候,隻有更加強大,這樣才可以確保自己的軟肋。否則的話,就別讓人知道軟肋是什麽,免得將來後悔。”

君容祈的麵色一凜,不過卻道,“小叔,那些人,沒那個膽子!”口氣中,自有著一種年少的輕狂。

君陌非淡淡一笑,侄子畢竟年輕,又出身在君家,除了血脈詛咒的疼痛之外,人生幾乎就沒受過什麽挫折,自然會忽略掉一些東西。

“即使大多數人不敢,但是總會有敢的人。”君陌非道,“小祈,你記住,笑笑是你的命依,容不得有什麽閃失,一旦失去了,即使你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許都換不回了。君家祠堂裏的那些手劄你也看過,有多少君家人找到了命依,卻又失去的例子,難道還少嗎?”

君容祈抿著唇,不再言語,小叔說的那些手劄,他都有看過,曆代的君家人所寫的字字句句,他也都記在心上。

那些好不容易找到了命依,卻又最終失去命依的君家人,那份痛苦,是浸透了整個靈魂的。

所以,不可以有一點點閃失……

所以,他還要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的他,沒有成什麽氣候,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讓他把笑笑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杜絕任何一絲不好的可能性……

一道小小的身影這會兒背著一隻可愛的小熊包包跑到了君容祈的跟前,“祈哥哥,好看嗎?”

下一刻,君容祈卻是蹲下了身子,用力的抱住著司笑語,“笑笑,我會更強的。”

司笑語呆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小手輕輕的拍拍君容祈的後背,“祈哥哥,笑笑也會更強的哦,以後笑笑會保護你的,不讓祈哥哥被人打。”

晚上,原本君家準備了車子,要送司笑語回去,但是司笑語卻是一直拽著君容祈的衣擺,就是不肯回去,還口口聲聲地說道,“祈哥哥受傷了,笑笑要陪祈哥哥一起睡覺的。”

“……”一時之間,君容祈的心中感受頗有點複雜。

如果早知道自己受傷,可以讓小家夥吵著要和自己一起睡的話,估計早兩年,他就該讓人把他揍得慘一點了。

於是周璃再度打了電話給司家的古管家,說明了一切後,古管家倒是沒什麽大意見,畢竟,自家小一姐才7歲,還是個小孩子,就算在君家過夜,也沒什麽問題。

司笑語堅持要和君容祈一起睡,所以自然是睡到了君容祈的臥室中了。

這幾年裏,除了最初笑笑被綁架,被君容祈救出的最初幾天,君容祈有和小家夥一起過夜的經曆後,後來就很少一起睡了。

他反倒是會經常看到,笑笑會拉著梁澤皓一起睡午覺。

看著笑笑那麽放鬆地和梁澤皓手拉著手一起躺著的時候,他也曾心中產生過不舒服的感覺,而這份不舒服,似乎在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漸漸加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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