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璦頭大,正想再次表明自己並不是記者的時候,倏然,醫院的門口處傳來了一陣s-ao-動,緊接著,蘇璦就看到原本不少蹲在地上,正三五成群閑聊的記者們,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地站了起來,那些人手中的相機閃光燈更是不停地閃著。

原本和蘇璦在搭話的那位記者此刻也急急地道,“是穆昂,他出來了,得趕緊的!”說著,對方已經一溜煙地奔到了前麵去。

蘇璦朝著眾人湧去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一抹頎長的身影,正在一些青洪會成員的簇擁下走出了醫院。

即使隻是遠遠地看著,可是她依然可以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穆昂,他一身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衫,清冷俊美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沉冷得可怕。

周圍的喧嘩,和他的這種沉冷,形成著一種鮮明的對比。

有記者好不容易突破了人群,擠到了他的麵前,手持著話筒,開始發問道,“穆先生,您好,我是xxx電視台的記者,請問您母親的死,究竟是因為什麽呢?是否……”

記者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青洪會的人給架住了,連帶著對方手中的話筒都被奪走了。

“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記者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驚慌,不過隨即卻又鎮定下來了。周圍還有那麽多記者,相機、攝影機,隨時在記錄著這一切,想必對方也沒那麽大膽,真的敢做出什麽來。

然而下一刻,卻讓記者明白他猜錯了,穆昂抬起一隻手,五指猛地扣在了記者的臉上。

頓時,這人隻覺得一種劇痛從麵部傳來,令得他隻能發出含糊而痛苦的嚎叫,而緊接著,一股力道,把他整個人帶到了一邊,令得他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而當他捂著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想要為自己討回幾句公道的時候,卻因為對方的眼睛,而硬生生的把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那是一雙充滿著死寂的眼睛,仿佛眼神中,已沒有了任何的光彩,也仿佛,視生命為無物,隨時可以殺人。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會在意周圍是不是有相機,是不是有攝影機,是不是還有很多人。

隻要他想要殺人的話,那麽隨時都會動手。

周圍的喧嘩聲,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寂靜。甚至那些原本圍擁而上的記者們,也在無形中讓開了一條路,誰都不敢攔在穆昂的前麵。

穆昂一言不發的朝著停在醫院門口的黑色轎車走去,在走到車門前的時候,一個手下恭謹地打開了車門,可是他卻並沒有馬上上車,而是突然轉過了身子,視線直直地朝著另一邊望去。

蘇璦的目光,就這樣和穆昂對上了,讓她始料不及,也讓她連找個可以掩身的地方都沒有。

那漆黑的眸色中,沒有任何的波瀾,就好像一攤死水一樣,令得蘇璦的腳底驀地竄上了一股寒氣。穆昂從來不曾這樣的目光看過她,就好像這一刻,其實什麽都不是了。

心髒驟然地一縮,蘇璦呆愣地看著穆昂,直到他轉頭坐上了車,直到那輛黑色的轎車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她依然還是呆呆地站著。

他對她的,似乎僅僅隻是淡漠的一瞥而已。

周圍又重新從寧靜轉成了喧嘩,蘇璦慢慢的低下了頭,卻是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太好了,他至少看起來是平安的!

隻是他的眼神,卻猶如看著陌生人那樣地看著她,讓她的心中產生著一種痛意,可是隨即,她卻又告訴自己,蘇璦,這樣,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希望兩人可以撇清,希望彼此不要再糾纏。

既然期望的一切,都已經實現了,又有什麽好痛的呢!

陸簫簫死了,縱然穆昂剛才的麵色,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來,可是她知道,他的心中,必然是極難受的,因為陸簫簫對於他來說,在他的人生中,占據著太重要的位置。

她曾擔心他是否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兒來,甚至擔心他會自我傷害,可是現在,看到他還好好的,她總算是稍稍安心了。

而車內,穆昂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的是蘇璦的容顏。

她站在醫院的門口,在一群人中間,身體看上去竟然是那麽地淡薄,甚至有些瑟瑟發抖。她是什麽時候站在那兒的,又站了多久呢?

她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呢?

會是為了他嗎?不,不可能的……

他的唇角湧起了一絲苦笑,她不會為了他的,當她對著他的麵,說出了“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就注定了他不得所愛了。

母親死了,而父親……穆昂想到了離開醫院的時候,父親的表情,隻覺得父親像是也死了一半似的。

對父親來說,恐怕母親的死,就像是整個世界,都為之崩塌了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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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關燦燦那邊同樣的在知道了穆昂母親自殺的事情後,驚訝萬分。怎麽也沒想到,陸簫簫明明才瘋病剛好了沒多久,居然就自殺了。

而司見禦卻是盯著那新聞許久,沉默無聲。

新聞的頁麵上,有著一張陸簫簫生前的照片,照片美豔動人,那雙明媚的眼睛,看起來生機勃勃。

可是,這張臉,卻也和司見禦的母親——陸笙笙的臉是一模一樣的。

關燦燦不知道,禦是不是因為陸簫簫而想到了他自己的母親。陸簫簫說起來,也是丈夫的小姨。

“禦!”她走到他的身邊,輕喊著。

他抬起頭,麵色有些蒼白。

“小姨……死了。”他張了張口,近乎呢喃地道,“我之前還曾見過她,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母親的樣子,至少知道,母親如果活到這個年紀,會是什麽樣的模樣,本來以為會一直這樣看下去,卻沒想到……”

關燦燦把司見禦摟進了懷裏,“禦,別去多想了。我和笑笑,會一直陪著你的,所以,你不會孤單的。”

司見禦的身子猛然一震,隨即重重地張開了雙臂,抱住了關燦燦的腰,把臉更加的深埋進了她的胸口,“是啊,你和笑笑會一直陪著我的,會一直……”

關燦燦低頭看著懷中的男人,禦都因為陸簫簫的死,而有著這樣的反應,那麽穆昂呢?身為兒子的他,恐怕所受到的刺激會更大吧。

穆昂現在又會怎麽樣呢,還有小璦……這事兒小璦知道了,小璦又會怎麽樣呢?

關燦燦心思紛亂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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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中,各大新聞媒體都在紛紛報道著有關陸簫簫死亡的相關事情。穆天齊幾乎沒有出麵,而隻是穆昂在麵對著媒體而已。

但是任憑媒體再怎麽狂轟濫炸,穆家卻始終沒有多說什麽,以至於那些八卦媒體,隻能深挖著有關陸簫簫的各種生平事情。

而陸簫簫的葬禮,穆昂卻並沒有大張旗鼓,僅僅隻允許一小部分人參加,而這部分人,也都是一些陸家和穆家的親戚,一般外人,都不允許入內。在穆家大宅的周圍,更是有許多青洪會的人在外把守著,讓那些想要找機會進入的記者們,完全沒機會溜進穆家大宅,隻能全部蹲守在穆宅外頭,找機會希望能拍到有價值的照片。

而每每當有什麽車停在穆家的門口,然後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們從車上走下,走進穆宅的時候,那些記者們的閃光燈就不停。

能和穆家陸家沾親帶故的,通常也都是大有底子的人。

就好比此刻,當司家的車子停在了穆家的門口時,幾乎是所有的記者們都s-ao-動了起來。

尤其是司見禦和關燦燦下車的時候,那些記者們甚至想要蜂擁過來采訪,如果不是青洪會的人先一步攔住了,恐怕場麵都會失控。

而在司見禦和關燦燦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影,隻是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盯著司見禦和關燦燦,以至於沒什麽人注意到那個人。

倒是當三人要進入穆宅的時候,有人攔住了,“這位是……”對方的眼睛盯著正低著的頭的蘇璦。

畢竟,老爺吩咐過,不能亂放人進去了,即使這人是司見禦帶進去的。

蘇璦抬起頭,朝著對方望去,這個人,她是見過的,是當初跟在穆天齊身邊的人,那時候穆天齊帶她去包廂裏的時候,這男人就一直跟著。

而她這一抬頭,吳暗顯然也認出了蘇璦。

畢竟,那會兒,他對蘇璦也著實算是印象深刻了。

“怎麽,要攔人嗎?”司見禦揚眉問道。

吳暗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讓蘇璦和司見禦、關燦燦一起進了穆家。

雖然老爺說不能隨便放什麽人進去,但是這個女人……對少爺的意義,終歸是有些不同的吧。而自從夫人去世後,少爺越發的陰沉冰冷了,也讓吳暗有些擔心。

或許,讓這個女人祭拜下夫人,讓少爺能和她見上一麵,會好些吧,吳暗如是想著。

而當蘇璦跟著關燦燦、司見禦一路走進了葬禮祭拜的正堂時,蘇璦一眼就在大堂一側的家屬位置上,看到了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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