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這麽多的目光,蘇璦有點尷尬,可是好不容易候到了穆昂,該說的事兒還是得說啊。於是乎,她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然後對著穆昂道,“可以給一分鍾,聊一下嗎?”

穆昂盯著蘇璦,眸光有些深沉,就在她因這份深沉而有些被怔住的時候,他轉頭對著身邊的其他人道,“你們去吧,我有事不去了。”

那幾人麵色中流露出了一種詫異,但是卻誰也沒多說什麽,而是恭謹地回道,“好的,穆總。”然後上了車。

在臨上車前,那幾人還用著奇怪的眼神瞥著蘇璦,似在猜測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和自家總裁是什麽關係。

待到周圍沒人了,蘇璦這才算是回過神來。

“其實我隻要一分鍾說個事兒就好,你不需要讓他們先走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他打斷了。

“你找我什麽事?”他的口氣,依然是一貫的冰冷淡漠。

“我早上離開酒店的時候,把筆記本落在了酒店的房間裏,你可以打個電話給酒店,讓他們允許我進房間拿回本子嗎?”她道。

“沒有必要。”穆昂道,“本子在我這裏。”

“哎?”蘇璦一愣,“那……可以把本子還我嗎?”

他轉身,朝著大廈內走去。她趕緊跟了上去,卻在一走進大廈後,就迎接著更多好奇的目光。

這會兒正是中午的時候,不少員工都正好要出去吃午餐,因此蘇璦身上所遭受的注目禮,也就更多了。

蘇璦是第一次進穆氏的大樓,比起gk那邊,穆氏給人一種更加冰冷的感覺,就好像穆昂給人的感覺一樣,幹淨、清澈、卻也冷。

跟著穆昂上了電梯,到了總裁室。一路上,穆昂沒說話,而蘇璦也不知道該說點啥,於是幹脆就靜默著。

總裁室是以一種灰色的基調為基礎的,蘇璦記得曾在網上看過,說是灰色屬於無彩色係,喜歡灰色的人,性格上會帶著一些單純,一些寂寞,讓人捉摸不定。

而現在的穆昂,就給蘇璦捉摸不定的感覺。

穆昂從抽屜中取出了一本筆記本,蘇璦一看,正是自己遺落的筆記本,麵色一喜,“謝謝。”說著,伸出手,想從他的手中接過。

可是他卻並沒有要把本子還給她的意思,而是翻開了本子,攤開其中的兩頁問著她,“這是你寫的曲子?”

蘇璦定睛望去,頁麵上的,正是她所寫的那首還沒有完成的《翡翠色》。

莫名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曲子本就是以他為原型所寫出來的,這會兒被他本人瞧見了,讓她好似有種偷窺被人逮住的感覺。

“嗯,是我寫的,不過還沒有完成。”她點點頭道。

他走到了放在總裁室一角的鋼琴前,打開了琴蓋,修長的手指,在象牙白的琴鍵上彈奏了起來。

頓時,悠揚的琴音,彌漫在了整個房間內。即使這是一首還沒有完成的曲子,但是他卻可以用琴音來彌補這份不完美。

這個男人,即使是放棄了音樂,但是這份天賦才華卻依然還在。所以可以這樣輕鬆流暢的彈著一首新曲子。

反觀她,音樂的天賦,隻怕是比他差了不知多少了。也正因此,她總是會特別羨慕那些天賦好的人,同時對穆昂放棄了音樂也就更惋惜了些。

兩分鍾的時間,琴音停了下來。

“為什麽要給這首曲子取名叫《翡翠色》?”他的聲音,冷冷地響起在了室內。

她一個激靈,隻見他回過頭來,漆黑的眸子,冷冷地射向了她,讓她的脊背冒起了一股寒意。

這首曲子,之所以要取這個名字……是因為……

要說謊嗎?可是在他的目光下,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就好像一旦說謊的話,可以輕易地被他看出來,“是……因為那天你落下的那對翡翠耳釘,讓我有了靈感,所以……就寫了這首曲子。”她回道。

“所以,這首曲子,寫的是我麽?”他的聲音更冷了。

她知道,他是懂音樂的人,所以更能從她的曲子中,感覺出她所想要寫出的那種苦戀,那種守護,那種等待,還有那份無奈。

她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寫著他對燦燦的那份愛。

蘇璦的雙手不由得緊張地拽了拽,低著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然而,下一刻,紙張撕裂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她猛抬頭,就看到自己寫著《翡翠色》曲子的那幾頁紙,已經被穆昂從本子上撕了下來。

“你幹嘛要……”她的話說到一半,不由得噤住了。他的麵色,帶著一種冷凝,而那眼神,就像是冰刺一樣,透著一種戾氣。

蘇璦震住了,這一刻的穆昂,讓她猛地想起他的另一個身份——青洪會的繼承人。

穆昂,從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隻是因為她素來隻看到了穆昂對著燦燦的那一麵,以至於忘記了,他還有著另外的一麵。

那幾頁寫著曲子的紙,此刻已經被他撕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而他把本子拋到了她的手中,盯著她道,“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來寫這些,這首曲子,最好就到此為止。別再讓我聽到這首曲子,否則的話,即使你是燦燦的朋友,我也不會放過你。”

一瞬間,她的心髒驟然收縮著!

————

蘇璦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穆氏的大廈的,腦子裏隻是反反複複地閃現著穆昂那冰冷的臉,冰冷的聲音。

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是在動怒,生氣。而他警告的那些話,也絕對不是擺擺樣子的。如果她真的把這曲子發表的話,後果可能真的是她所無法承受的。

或許,她真的是不該寫這首曲子,這是穆昂對燦燦的感情,她卻擅自的把它寫出來,這和挖人隱-私又有什麽區別呢?

回到了工作室,同事見蘇璦一臉的蒼白,“怎麽了,小璦,你沒事兒吧,出去一趟,怎麽好像是曆劫歸來似的?”

“沒事……”她緩了一口氣道,走到了管哥的身邊,“管哥,我想重新寫一首曲子。”

管哥一愣,“怎麽回事,你之前那首曲子不是已經快完成了嗎?”而且他也看過那曲子的前幾個版本,看著蘇璦一點點的修改完善著。

在管哥看來,這首曲子,可以說是蘇璦加入工作室這些年來,所寫的最好的一首曲子了。

“覺得不太適合電視劇那邊的要求吧,而且我自己也不是很滿意。”她隻能這樣道,“管哥,就讓我再重新寫一首新的吧,我肯定會趕在合同日期前交出去的!”

管哥看著蘇璦態度堅決,也沒再多說什麽了,隻是道,“那你趕緊寫新曲子,現在時間可不多了。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可別錯過了。”

“謝謝管哥。”蘇璦回到了座位上,從包裏掏出了那本筆記本,看著那被撕去了幾頁的地方。手指不由得輕撫著那殘留著殘差不齊的邊緣,心中驀地有著一種酸澀。

就像穆昂所說的,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把他的愛情寫出來呢。

可是當看到他撕毀著那一頁頁的曲譜時,她心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他的冷漠,仿若在他的周身豎起了一道道的冰牆,然她難以去靠近分毫。

又或者可以說……她從來都沒有靠近過。

穆昂,從來都是拒絕著別人的靠近,隻有他所允許的人,才可以真正的靠近著他。

而她,從來都不在他的允許範圍內吧。

蘇璦自嘲地笑笑。

接下來的幾天,蘇璦幾乎是在廢寢忘食地在寫新的曲子,時間緊迫,她幾乎是除了吃飯睡覺,都在作曲。

直到關燦燦回國了,特意打了個電話約著蘇璦出來,她才頂著兩隻熊貓眼在一家咖啡店裏和好友見了麵。

“怎麽回事,最近經常在熬夜?”關燦燦問道。

“嗯。”蘇璦打了哈欠,“你什麽時候回國的,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接機。”

“一大早到的機場,就沒和你說了。”關燦燦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堆的禮物塞給了蘇璦。

“哇,這也太多了吧。”蘇璦手忙腳亂的接著禮物。

“就想對你好一點唄。”關燦燦笑笑。

蘇璦頓時有著一種窩心的感覺,“那你呢,和司見禦一起在維也納玩得愉快嗎?不是說還要讓他好好了解你和笑笑在維也納的生活嗎?”

“很愉快。”關燦燦眼神中都透著一種柔和的笑意。雖然在維也納的時間,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卻讓她感覺到自己更加的了解了禦。

了解著他的內心,了解著他曾經的恐懼、害怕、不安。麵對著這樣的他,讓他更加的心疼,也更加的想要對他好。

自從打開了禦7歲那年車禍的心結後,她發現禦的失眠症狀也開始有所好轉了,偶爾有幾次,甚至不需要她的聲音,也不用服用任何的藥物,他就能睡著。

雖然,隻是很偶爾的情況,但是卻讓她看到了希望,或許有一天,他的失眠症,可以真正的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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