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可是她的眼神,她的聲音,卻都在讓他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去試一試。因為這是她覺得值得做的事情,因為她願意和他一起去麵對著這份他想要遺忘、想要逃避地回憶,而更重要的是,她的這份心,這份愛,讓他可以忍受著那種即將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覺,去麵對著。

司見禦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從車子裏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像個小手電筒似的東西,塞在了關燦燦的手中,“一會兒要是我有什麽不對勁兒的,或者是情緒失控,傷害到你的話,你就直接用這個把我電暈。”

關燦燦自然曉得,司見禦這會兒遞給她的,是一種防狼的電擊棒。而且這個東西,是她以前買的,當時在維也納,作為一個單身的母親,有時候為了安全,會需要準備這樣的東西。隻是後來在回國的時候,她並沒有把這個電擊棒帶回國,而是直接留在了維也納的公寓裏。

這會兒,她可以說是完全沒想到司見禦會拿出這個,並且把這個交給她,方便她一會兒去弄暈他。

“可是這太……”關燦燦猶豫道,她當然知道,這東西的電量並不足以要人命,但是被電了,也絕對不會好受。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麽我不會下車,我們現在就離開。”司見禦斬釘截鐵地道。他已經有20多年,沒有回到這裏來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當他真正地雙腳站在那一片出事地點的時候,會有什麽樣的情緒。

或許很安靜,又或許會很激動?!

又或許會陷入那時候的回憶中,以至於失控?!

而現在,他隻是想要確保著她的安全。

關燦燦看得出,司見禦是認真的,如果她拒絕的話,那麽他真的會離開。他現在,所在乎的,不是到底能不能走出他心底的陰影,隻是她的安危而已。

手中的電擊棒,這一刻,竟是如此沉甸甸的。

她抿了抿唇,點了一下頭,然後把電擊棒放進了她的上衣口袋中,他見狀,這才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關燦燦跟著下了車,她隻知道是這一帶,但是具體出事的位置,準確的地點,卻是隻有司見禦才知道的。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出事的具體位置走去,仿佛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出當時的那一幕。那一聲的巨大的響聲之後,接下來的,卻是寂靜無聲。

不,並不是沒有一點聲音,還有鮮血低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

每一下都像是會敲擊進靈魂深處似的。

司見禦一步步地接近著車禍的位置,當越來越靠近的時候,身體也在逐漸的變得僵硬了起來,就連邁開一步,都開始變得艱難了起來。

血液,在變冷著,而他的喘息聲變得粗了起來。

驀地,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那種溫暖的觸覺,讓他緊繃的神經為之一緩。是燦燦在握著他的手!

司見禦轉頭看著關燦燦,然後把手指著距離兩人不過五步之遙的那個轉彎口,“車禍,就是在那裏發生的。那一刻,對我而言,上一秒的世界,和下一秒是截然不同的。”

關燦燦能夠感覺到,在說這話的時候,司見禦握著她的手在不斷的收緊著。

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抓著,抓得有些痛了,可是她麵兒上卻依然沒有絲毫的表露,隻是靜靜地聽著他說而已。

陸禮放說,“要讓禦把他心底真正在想什麽,全都說出來,全都發泄出來,因為這些被他埋在心底太久了,也積壓太久了。”

陸禮放還說,“燦燦,不過你也要注意,禦這些年,精神狀態一直不太穩定,之前曾靠著精神藥物來控製著,如果讓他回到出事地點的話,可能可以讓他把那些壓抑的恐懼全部都發泄出來,但是也可能會讓他陷入某種錯亂中,造成不穩定狀態,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讓其他人跟著你們,當禦做出什麽不妥舉動的時候,可以進行製止。”

看來,陸禮放和禦是想到了同樣的事兒了,關燦燦瞥了一眼有些脹鼓鼓的口袋,口袋中還放著那個電擊棒。

她之所以沒有聽陸禮放的話,再讓其他人跟著他們,是因為她覺得禦會願意在她的麵前,去呈現著他的脆弱和恐懼,但是卻一定不願意在別人的麵前這樣。

又或者,這也是她的自私,自私的不願意讓別人也看到他的這一麵。

當他們的雙腳真正的站在轉彎口——也就是當時車禍的具體位置的時候,司見禦的聲音,也在漸漸的變得沙啞,他的喘息聲音越來越明顯,而抓著她手的手指,力道也越來越大,簡直就像是要穿透著她的皮膚,嵌入著她的骨骼中似的。

痛,很痛,可是她的這點痛,比起他曾經所承受的那些痛,卻全都算不上什麽了。

“血,很多的血,眼裏的世界,在那一刻,全都變成了血色,我明明還是活著的,可是那時候,我卻覺得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樣。”司見禦沙啞地喃喃著。

眼前的血色,仿佛在變得越來越沉重,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離他遠去,父親的生命,母親的生命……在狹窄的車廂內,滿是血色的車廂內,生命隻剩下了他一個。

他的身體動彈不了,母親的屍體壓在他的身上,身體的溫度,在逐漸變得冰冷,就像那滴落在他臉上、身上的血一樣,從溫熱轉為冰冷。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就想那樣,和父母一起的死去。

那樣,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死……該死嗎?如果那時候,沒有活下來的話,可能也不錯吧。”他低喃著道,眼中是錯亂的光芒。

關燦燦一怔?!

死?!禦難道曾經因為父母的事情,想到過要尋死嗎?!

“怎麽會不錯呢!”她道,“如果你死了的話,那麽我就不會遇到你了,我們不會相愛,也不會生下笑笑了。”

“可是你也不要我了,你也離開我了。”他的眼,明明是在朝著她的方向看的,但是焦距卻並沒有集中在她的臉上。

關燦燦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司見禦恐怕這會兒的思緒,又是陷入在了回憶的狀態中。

當年,她的離開,是否也在加深著他心中的這份陰影呢?!

“我沒有不要你,我也沒有離開你!”關燦燦大聲地道,因為一隻手被他一直緊緊地抓著,因此她隻能用另一隻手拉住他領口處的衣襟,讓他看著她。

“可是你們都離開我了……全都不在了……”

“我在,我一直都在。”關燦燦道,“而且你的父母也沒有不要你,他們愛你,比誰都更愛你,所以在生命的最後,他們是在用著自己的生命保護著你!你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啊!”

他卻像是根本聽不到她聲音似的,依舊還沉浸在自我的意識中,“頭……好痛……痛……”他的眉蹙了起來,突然鬆開了原本緊緊抓著的她的手。

然而,還沒等關燦燦稍稍地緩過一口氣,便看到司見禦雙手拚命地抓著頭,簡直就像是要把手指深深地嵌進頭骨中似的。

再這樣下去,他會受傷的!

關燦燦想都沒想的,就撲了過去,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死命的拉開著司見禦的雙手,可是他的力氣遠遠比她大得多,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指和頭拉開一點距離,但是隨即,他的手指又重重地抓住了頭,一下一下地抓撓著。

關燦燦咬了咬牙,再一次地拚命拉開了他的手,然後趁著這隔開地短短時間,突然鬆開手,以極快地速度,把自己的手緊緊地貼在了他太陽穴的兩邊,護著他的頭。

他的手指,反射性的在她的手背上抓著。

她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出現了一道道的血痕。

痛得要命!

可是這會兒,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鬆開手。

“禦,慢慢地拚命下來,深呼吸,兩短一長,然後聽我說,不要去想著死了會更好,你父母在最後的一刹那間,保護了你,讓你活下來,是為了讓你替他們更好的活著,開心的活著。那五個小時,不是噩夢,而是父母愛你的證明,他們是在用著生命愛著你,所以不要再掩藏什麽,不要再把所有的恐懼不安,全都壓在心底!如果想喊就喊,如果想哭就哭,如果很想念他們的話,就說很想念……”

她忍著痛楚,不斷地說著,雙手的手背,在變得越來越痛,好像兩隻手都要報廢似的,這會兒,隻是麻木的死死的按在他頭部,護著他的頭,不讓他自我傷害。

他痛,那麽她陪著他一起痛。

“禦,你父母一直都在守護著你,一直都是……就算他們去世了,可是我相信,他們還在守護著你,而我,以後也會一起守護著你的!不管發生什麽,都不會離開你!別怕,別怕……不痛了,已經不痛了……”

頎長的身子猛然一震,她的聲音終於一點一點地傳入著他的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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