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手卻依然牢牢的握住著她的手,讓她不能掙脫。

他的手……是涼的,就連手心中,都透著一股涼意,“燦燦,其實害怕的那個人,應該是我。”他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在這片黑暗中。

關燦燦楞了下,手腕的掙紮,不由得停了下來。

“每次我以為我害怕的是這些的時候,你卻可以讓我發現,原來我害怕的,並不僅僅隻是這些。”絲竹般華麗的聲音,如同天鵝絨一般,輕輕的撩撥著她的耳朵,“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你相信,這一次,我不會再犯當年的那種錯;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讓你知道,我愛你,即使我們之間的相遇、糾纏,是因為聲音開始,但是我愛得的,卻是你整個人,不知道具體的到底是什麽,可是有關你的一切,都讓我愛,就算是你的恨,你的討厭,都會讓我想要……至少這樣,代表著你心裏還有我,不至於完完全全的沒有一點點我。”

他的話,一字一句,如呢喃耳語一般,不斷地湧進著她的耳中,讓她的心,驀地有些疼痛了起來。

黑暗中,她感覺到他把她的手慢慢的往他的方向拉了過去,然後,另一種帶著微涼卻柔軟的觸感,貼在了她的手心中。

是他的唇……

他在親吻著她的手心,細細的吻著,仿佛帶著一種虔誠和專注。

“燦燦,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知道呢……告訴我,該怎麽做呢……如果你說,要我這條命,你才能相信的話,那麽我可以馬上把這條命給你……”

他的唇,輕輕地吻著她每一根手指,微涼的唇瓣,卻讓她的手指灼熱得像是要燒著了一般。

手,就像是脫力了一般,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指尖,手心,全都沾染著他的氣息,而他的氣息還在一直不停地蔓延著……

曾經,她以為從此以後,完完全全地把他放下了,她不會再為他痛了。可是,現在他的親吻,他的言語,卻又一次的讓她的心,開始陣痛了起來。

仿佛有什麽,在不斷地敲擊著她的心髒,讓她痛得難受……

————

當君容祈回到君家的別墅時,便看到自己的小叔,君陌非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中拿著的,正是之前兩天,君容祈給司笑語買的玩具之一——一個限量版的泰迪熊。

燈光下,君陌非似乎正在細細打量著這個泰迪熊,嘴角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小叔,你怎麽突然來這裏了?”君容祈上前道。

“剛下飛機,聽大嫂說,你可能找到命依了,就想著過來瞧瞧。”君陌非道,他口中的大嫂,所指的自然是君容祈的母親周璃了。

“那麽小叔你來得還真是不湊巧,我剛送她回去了。”君容祈在君陌非旁邊的沙發上挑了個座位坐下。

君陌非的手指撫過了泰迪熊的身上的軟-毛,“這玩具,也是她的?總不至於是你突然想著要重溫童年,才了這一堆小孩子的玩意兒吧。”

“嗯,是我讓人給她的買的。”君容祈撇撇嘴道,雖然司笑語對這些玩具很喜歡,基本上睡個午覺,都喜歡抱著一堆絨毛玩具一起睡,還有事沒事兒,喜歡給洋娃娃換衣服、梳頭什麽的,不過對於君容祈來說,他是很鄙視這些玩具的,實在不覺得這些玩具有什麽好玩的。

在他小時候,他也是很早就擺脫了對玩具的興趣,當其他的同齡人還在玩玩具的時候,他卻已經在接受著君家的各種訓練。

周璃就常常感歎,自己的兒子小時候完全都不像個普通的小孩子,一點都沒讓她這個當媽的,有太大的成就感。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君陌非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隻不過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而已。”君容祈卻似乎並沒有想要多說的意思。又或者這是一種君家人的本能,對於自己命依一種本能的獨占和隱藏,不想讓其他人去過多的了解、覬覦自己的命依。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小叔,即使小叔可能對她完全沒什麽興趣。

“是嗎?”好在君陌非隻是淡淡一笑,倒並沒有想要追問下去的意思,而是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泰迪熊,好像這是一件多有趣的玩具似得。

過了片刻,君陌非才再次地問道,“小祈,你確定了她真的是你的命依嗎?”

君容祈怔了怔,不覺低下了頭,視線瞥著自己的心髒。確定嗎?他並沒有用最直接的方法去確定,因為還不到時候,現在還不是滿月的日子,所以他沒有辦法去用身體的疼痛來判斷。

他所能判斷的,隻是因為司笑語,他心跳的加速,會忍不住地想要對她好,當看到她嚎啕大哭的時候,他會手無足措,會對她妥協。

這種經曆,他在其他人的身上,從來不曾經曆過。

“如果她不是我的命依,那麽我想象不出來,我在遇到的命依的時候,還該會有什麽更讓我自己都詫異的行為了。”因為那個小家夥,他打破了許多的慣例,多了許多的第一次。

他想,他絕對不會對一個不是自己命依的人,做著這些。

君容祈的這句話,也是在告訴著自己的小叔,司笑語是自己的命依。

君陌非微微垂眸,俊美的臉龐上,染上了一層複雜的神色,“小祈,你的運氣不錯呢,至少比我要好得多,君家在15歲之前找到自己命依的人,恐怕曆代以來,加起來都不會超過5個吧。

運氣不錯嗎?君容祈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因為他知道,盡管自己運氣不錯,現在就找到了司笑語,可是小叔,小叔今年已經32歲了,卻還沒有找到他的命運。

小叔現在每個月所承受的疼痛,遠遠的大於自己每個月所承受的疼痛吧。

現在每每滿月的時候,君容祈已經覺得痛不欲生了,他甚至難以想象,自己到了小叔的年齡,會痛成什麽樣?亦或者是他根本就活不到32歲?!

“小叔,或許你馬上也會找到命依的。”君容祈開口道,畢竟,找到命依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偶然概率的事兒,或許上一刻,還在因為找不到命依而痛苦不堪,可是下一刻,命依卻會毫無預兆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就好比他自己,如果那一天,他沒有經過那個巷子,沒有無意中看到這個新聞,那麽他也不會發現小家夥的存在,更不會到如今,確信著她就是自己的命依。

可是君容祈的安慰,卻顯然沒有什麽作用。君陌非淡淡一笑,唇角邊,猶如沾著某種自嘲和苦澀,“有多少君家人,用盡一生,都找尋不到自己命依的。如今君家你有找到命依,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說著,君陌非站起身,把手中的泰迪熊放進了君容祈的懷中,“小祈,好好保護你自己的命依,既然找到了,就別輕易失去。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命依,隻怕會比找不到的時候更加的痛苦。”

畢竟,君家的那些遺傳下來的手劄,寫滿著太多的痛苦。

“嗯。”君容祈輕輕地應著,鳳眸中半斂著。

失去命依嗎?他不會那麽蠢的,既然知道了命依的重要性,那麽當然是用盡一切的方法,去把自己的命依掌握在手中了。

————

關燦燦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印照在她的眼簾上時,她才驀地像是驚醒似的睜開了眸子,然後在看到了女兒就躺在自己的身邊,還熟睡著,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身體一下子又軟了下來。

太好了,笑笑是平安無事的!

不期然的,她的雙眼對上了那雙熟悉的黑眸……是司見禦!

他醒了?又或者說……他一直都不曾睡過?他的眼底,依然有著那一抹青黑,卻無損他的俊顏。他的兩道好看的眉輕輕的蹙著,仿佛有什麽鬱結於心似的。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經常蹙眉的呢?以前的他,總好像對凡事都漠不關心似的,也不曾特別喜歡過什麽,如果真的有的話,那或許就是她的聲音吧。

那時候的他,從容優雅,仿佛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他來說是很輕易的事情。

可是現在,優雅依舊,但是那份從容,卻變成了一種憂鬱。

她的耳邊,仿佛又回蕩起了他昨天晚上那低喃的聲音,那一字一句,不斷地在耳邊循環著。

要這麽做,她才會知道呢?

這個答案,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他的這份鬱結,他的這份蹙眉,都是因為她麽?

關燦燦的手指,不自覺地伸向了司見禦的雙眉間,仿佛是想要把那抹擰起給撫平似的。

當她的指尖碰觸到他眉心的那一刻,關燦燦陡然地回過神來,老天,她在做什麽?!她猛地想要收回手指,卻被他迅速地抓住了。

他的眼中,有著不敢置信的震驚,卻還有著更多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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