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母女連心一般,在關燦燦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同一時刻,司笑語也被噩夢驚醒著。而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是和小家夥一起睡著的君容祈。

這兩天,君容祈可以說完全是在和司笑語同進同出,吃住睡覺全在一起,看著一群傭人紛紛愕然。本以為自家少爺隻是一時心血**,扯了個小女孩來玩玩,結果倒好,看少爺的架勢,好像還大有要長時間這樣下去的意思。

而那些當初參與救出司笑語的那些君家密衛,則私下裏忍不住的議論著,說這小女孩,好歹也是司見禦的女兒,就算是私生女吧,但是也是目前所知的,司見禦唯一的孩子。原本以為祈少爺去救小女孩,是為了和司家交好,可是現在瞧著,卻又不像是這麽回事,這人不還回去,交好也會變成交惡啊!

而且司見禦是好相處的主兒嗎?這些日子,這些密衛自然也知道除了警方之外,司家和青洪會那邊也在一直搜尋著司笑語的下落,更別說司家還有位和君老爺子有得一拚的老爺子了!真不知道祈少爺最後要如何收拾這種局麵。

可是奇怪的是,君家上下對這種行為都似默許似的,密衛的出動,還有君容祈這兩天陪著司笑語呆在別墅這邊,恐怕君家上下人人都知道了,但是卻沒人來別墅這邊過問什麽。

而此刻,君容祈擰開了床頭的燈,就看到小家夥一臉呆滯的樣子,小臉蛋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原本粉嫩紅潤的臉頰,此刻是蒼白的。小小的身體,就像是寒冷,又像是害怕似的,不停地顫抖著,讓君容祈的心不由得一擰,本能地把她抱進了懷中。

“怎麽了?”他刻意地放低放柔著聲音問道。

這一問倒好,就像是發動了開關,小家夥立刻嚎了起來,“媽咪,我要媽咪,嗚嗚嗚嗚……我想媽咪了,笑笑想媽咪,笑笑要見媽咪!”一邊嚎著,一邊眼淚還不斷地湧出來,大有要水漫金山的趨勢。

她的眼淚,總能讓他渾身僵硬著,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除了重複地說著,“別哭了”之類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停止眼淚。

“媽咪……媽咪……媽咪,笑笑在這裏,媽咪為什麽不來找笑笑,媽咪是不是不要笑笑了……嗚嗚嗚……”小家夥繼續嚎著,就像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似的。

幾天沒見到母親,顯然已經是小家夥的極限了。上一次,好歹還有很多小朋友陪她玩,每天都有新鮮的東西接觸著,還有新冒出來的對她很好的爹地,以至於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可是這一次,顯然沒那麽多東西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而且剛才在夢裏,小家夥夢到了自己的媽咪,但是不管她怎麽喊,怎麽叫,媽咪都像是沒聽到似的,讓她突然有一種恐慌感,是不是……媽咪不要她了?!

這樣一想,小家夥頓時更加害怕了,也哭得越加傷心。

君容祈用著僵硬的手指抹著小家夥臉上的淚珠,她的眼淚,沾濕著他的手指,竟是這樣的灼熱,而她的每一滴淚,都像是會令得他心髒的跳動變得更快,更躁動不安。

簡直就像是——要爆炸似的!

如此的難受,卻又如此的無法控製。

命依——是可以控製著君家人的生死,這是君家人口中一直流傳著的話,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所指的並不僅僅隻是命依可以讓威脅著君家人死亡的疼痛消失而已,更多的卻是命依可以輕易的控製著君家人的感情。

在曆代,又有多少的君家人,是找到了命依,最後,卻是因為得不到命依的所愛才死的。

在君家祠堂中那一篇篇的手劄,再明白不過的訴說著這些事實。

那些君家人,不是死於對疼痛的絕望,而是死於對命依無法愛上自己的絕望。

可是即使如此,每一代身中血脈詛咒的君家人,卻依然止不住渴望的要去尋找自己的命依,隻因為如果被命依愛上的話,那麽會是無法言喻的極致快樂。

而他將來,無論是絕望,還是快樂……都會是她來給予嗎?君容祈低頭看著懷中哭得完全像是被淚水浸泡的小人兒。

應該沒可能吧,他的這些異狀,不過是因為她是他命依的緣故,即使君家有太多關於命依的傳說,也有過太多的君家人,愛上自己的命依,可以為對方生,為對方死。

可是他從來不以為,自己的一生,自己的感情,會被操縱在這樣的小家夥手中。

她甚至弱小的他之用一隻手,就可以徹底的解決了她!

當然,目前對君容祈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如何讓小家夥止住哭泣。

要止住小家夥眼淚的最好方法,莫過於帶把她還給司家,可是……還回去之後呢?他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日日夜夜的和她相對。

不管他將來是不是真的會像其他的君家人那樣,愛上自己的命依,但是有一點,卻是很對的,那就是君家的人,都會喜歡呆在自己命依的身邊。

就像這兩天她呆在他的身邊,就讓他的心情莫名的不錯,當然——除了她哭泣的時候。

而經過這次的事情,司家那邊勢必會加重對她的保護,將來想要接近她,想要和她多相處些時間,隻怕並不容易。

她還太小,如果他現在不能令她對他產生依戀的話,那麽等她見到了她的父母後,隻怕更加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了。

君容祈從來就不是那種富有同情心,會憐惜別人眼淚的人,可是此時此刻,為了她的眼淚,他卻願意去妥協著某件事。

“如果……現在讓你回到你爹地媽咪的身邊,你會忘了我嗎?”他的臉湊近著她的麵前,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響起。

原本還在一個勁兒哭著的司笑語,像是聽到了他的這句話似的,終於停下了哭泣,隻是整個人還一抽一抽的,有點喘不上氣的樣子。

她的小臉蛋,因為哭泣的關係,又漲得通紅了,臉上滿是淚水,就連睫毛上,都沾著一層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眼簾的揚起,而微微晃動著。

浸透著水霧的黑眸,定定地凝視著他,而他,又再次地問道,“會忘嗎?”

“大哥哥……現在就會帶我……去、去見爹地媽咪嗎?”小家夥鼻子還在一抽一抽著,聲音還有著哭過後的沙啞。

而且小家夥對這句話的注意力,顯然隻集中在了前半句上。

“對,我現在會帶你回你爹地媽咪,不過交換的條件是,你以後不可以忘了我。”君容祈盯著她道,抬起手指,再一次的拭著她眼底還未幹的淚痕。

小家夥顯然聽明白了這句話,雖然覺得大哥哥的話好奇怪,不過還是很認真的點點頭。

君容祈走下床,打開了臥室裏的大燈,頓時,房間裏一片大放光明。

拿起了放在床頭的手機,他撥通著電話,“外頭準備好車子,一會兒我要送笑笑去司家。”

司笑語也在一旁聽著這話,立刻骨碌碌的掀開了被子,開始脫著身上的睡裙,自己穿起了自己的小衣服。

因為司笑語被君容祈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換洗的衣服,因此君容祈派人買了一堆她這個身高所穿的衣服,同一件的衣服,都買了好幾個尺碼,幾乎塞滿了臥室的整個衣櫃。

小家夥一開始看著這些漂亮的衣服,還有點興致給君容祈來點時裝秀的表演,可是後來因為想著關燦燦,也沒心情表演了。

對於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雖然司笑語的雙手可以彈出流暢的琴音,不過穿起衣服裙子來,卻顯然不是那麽的利索。

君容祈歎了一口氣,走到了司笑語的跟前,自發自動地幫著小家夥一起穿衣服,扣扣子,穿襪子,最後再套上了鞋子。末了,還怕晚上夜風涼,給小家夥找出了一頂可愛的小帽子戴著。

等一切都穿戴妥當了,君容祈抱起了司笑語,走出了別墅,別墅外,早已有一輛豪華的賓士車候著了。

小家夥摟著君容祈的脖子,眼睛睜大著,明顯很清楚知道,這會兒是要去見父母,因此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一掃之前哭鼻子的可憐淒慘狀。

君容祈抱著司笑語坐進了後座,當車子發動的時候,小家夥轉頭朝著車窗外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副迫不及待的要早點見到父母的樣子,還很是主動地對著前排開車的司機道,“司機叔叔,你要快點帶我見到爹地媽咪哦!”

司機瞅瞅自家少爺有點拉下的臉色,幹幹一笑,沒有作答。恐怕少爺現在是滿心不情願的把這位司家的小-送回去吧。

當君家的車子開到了司家老宅的門口時,是古管家出來應門的。

然而,當他看到被君容祈所抱著的司笑語時,卻完全的愣住了,誰能想得到,在三方人馬幾乎要把整個b市給翻過來之際,一直毫無消息的小姐,竟然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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