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燦燦微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望著司見禦。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如夢似幻的微笑,“我在想著,如果那時候被車撞的那個人是我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承受那麽多的痛苦,也不會離開我。甚至我還想著,如果有一天我真被車撞了,你是不是就會出現在我麵前。”

關燦燦的心髒,猛然地漏跳了一拍,“你在……開玩笑嗎?”她聲音有些幹澀地道。

他淺笑盈盈,“你覺得我像是在對你開玩笑嗎?”

她怔然著,他的眼神是認真的,在在表示著他沒有在開玩笑,而是說真的。別開眼,她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而且……即使你被車撞了,我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你還真狠心呢。”他呢喃著,手指輕輕的撩動著她頰邊的發絲。

她的身子往後退開了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司見禦,我和你已經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了。所以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我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

“放下?”他怎麽可能放得下,這份刻骨銘心的愛,如果放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麽,“燦燦,我和你之間,並不是什麽關係都沒有,即使我們接觸了婚約,可是我還是笑笑的父親!所以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永遠都牽扯不清!”

關燦燦一窒,他是笑笑的父親,而她是笑笑的母親,隻要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女兒,或許真的如他所說的,他們的關係永遠都牽扯不清。

“要怎麽樣,你才肯讓我見笑笑?”她深吸一口氣問道。

“我說過的,隻要你願意重新愛上我,自然就可以見到笑笑了。”他道,“不過你可以放心,笑笑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會好好的對她的,不會讓她受苦。”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苛待女兒,可是作為一個母親,不能見到自己的孩子,卻是最大的痛苦。她瞪著他道,“司見禦,你已經傷過我一次了,你現在非要用女兒,再來傷我一次嗎?”

他的臉色頓時又變得蒼白了起來,身體僵直著,眼中染上了痛苦之色。過了許久,他才低低地道,“可是燦燦,除了這個之外,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讓你愛上我了。”

————

關燦燦晚上什麽東西也沒吃,就睡下了。她知道,以司見禦的勢力,除非他主動讓她見女兒,否則她根本就見不到。

即使她報警,恐怕也無濟於事。

盡管知道女兒不會有事,但是她滿腦子卻還是瘋狂的想著女兒,想著她吃什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哭鬧……想得太多,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卻根本沒有睡意。

倏地,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響起,然後又是關門聲。

緊接著,是很輕微的腳步聲,一步步地接近著床邊。

關燦燦沒有睜開眼睛,這個時候,能夠走進這間臥室的人,想來也隻有一個人而已。

片刻之後,腳步聲沒有了,而一雙微涼的手,輕輕地碰觸上了她的臉。

那手指,細細地劃過著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臉頰上每一寸肌膚,最後落在了她的唇瓣上。興許是因為閉著眼睛的關係,所以這份觸感,也變得越發的鮮明著。

她渾身僵直著,明明他的手指是微涼的,但是她卻覺得仿佛在變得越發的灼熱。突然,她的臉上感覺到了他的呼吸,緊接著,有濕潤溫暖的什麽貼上了她的臉頰。

是他的唇!他在吻她!

她驟然的反應過來,身體變得越發的僵硬。而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一點點的親吻到了她的唇瓣上,再順著她的下顎,一路往下……

關燦燦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睜開眼睛,喊道,“別,住手!”

此刻,她的睡衣領口已經敞開了,最上方的兩顆扣子也已經解開了。

而他正埋首在她的脖頸上,溫潤的唇瓣,貼著她頸上細嫩的肌膚。

他微微地抬頭,漆黑的室內,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的模糊的輪廓而已。

“不想裝著睡了嗎?”夜風般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空氣中。

她一個激靈,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在裝睡了嗎?

他再度低下了頭,唇這一次落在了她的肩膀處。她肩膀的部位,因為還有疤痕的存在,所以肌膚凹凸不平著。

他的唇很輕易地就找到了她的傷疤,細細地吻著,無限疼惜。

關燦燦隻覺得疤痕處仿佛在燃燒似的,明明傷早就好了,但是這會兒卻又熱又痛!

“還疼嗎?”他低問著。

她微咬著唇瓣,“五年了,早就已經不痛了。”

這一刻,他感覺到他呼吸的沉重。

“我想睡了,請你出去。”她道。

可是他卻固執地抱著她,顯然要和她一起睡。

她費力地掙紮著,想要推開他,但是卻沒辦法推開分毫,反而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很想這樣抱著你睡,每一晚,我都在這樣想著……”他把她摁進著自己的懷中,不斷地說著。

“如果你是想要我的聲音再幫你入睡的話,那麽我可以現在找本書給你念,但是請別這樣抱著我,我想我們現在的關係,並不適合這樣。”關燦燦冷冷地道。

司見禦摟著她的手猛然一僵,“那麽我寧可選擇這樣抱著,你可以聲音都不用發出。”比起入睡,他更想要的是這份抱住她的感覺,嗅著她身上的氣息,這讓他一顆彷徨的心得以安定。

關燦燦的臉被迫貼著司見禦的胸口,她甚至不知道這會兒的司見禦,眼睛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

他的意思是,他寧可失眠嗎?

這五年來,他是在方若嵐的聲音中入睡的嗎?又或者是還依靠著那些藥物?

關燦燦不覺地想著,而耳邊,聽到的是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那樣的清晰,仿佛一如當年,他也是這樣抱著她,而她,聽著他的心跳聲。

隻是此時此刻,她和他,誰都沒有睡著。

————

關燦燦頂著兩隻熊貓眼,一宿沒有好好睡,然她整個看起來有些憔悴,反觀司見禦,卻是精神很好,一點都看不出失眠的樣子,隻是他眼底的那抹青黑,卻讓她知道,她至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睡了,才會形成這種青黑。

第二天的早飯,關燦燦沒有吃,而中飯,她依舊沒有吃。

當司見禦站在她的麵前,看著桌上沒有動過的飯菜,不覺問道,“怎麽了,不喜歡這些菜嗎?”

關燦燦抿著唇,這些菜,全都是她當年喜歡吃的,也都是按著她的口味所做的,可是——“我要見笑笑。”

他微蹙了一下眉,拉開椅子,在她的身邊坐下,拿起了另一雙幹淨的筷子,夾起了其中的一個墨魚片,放到口中輕嚐了一下,緩緩道,“還不錯,這個廚子,是我特意從你當年喜歡吃的那家餐廳找來的,我記得你挺喜歡吃這個墨魚片的。”

說著,他又夾起了一塊墨魚片,遞到了她的唇邊,“嚐嚐。”

她卻看都不看唇邊的墨魚片,隻是定定地看著他,重複著自己剛才的話,“我要見笑笑。”如果說他的依仗,是女兒的話,那麽她的依仗,就是她自己。

他緊抿著唇,明白著她的意思。如果不讓她看到孩子的話,那麽她就會絕食。

明知道她是太過在意孩子,但是他的心中卻有著一種怒氣,她為了另一個人,甚至不惜損害身體,即使那個人——是他們的女兒。

而在怒意的同時,卻也有著一種悲哀,“為什麽,你寧願絕食,也不願意說一聲你愛我呢?”

她抿唇不語。

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輕輕地蹲在了她的跟前,微仰著下顎,用著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她,“燦燦,隻要你說你愛我,隻要你說了,我也會相信,會帶你去見女兒。”

他要的,隻是她這一句話而已,隻是要他再給她一份希望。

她的心神一震,他的眼神,讓她的心仿佛被刺痛了一下,“我不會說的,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

他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帶著一種顫意地道,“就算是謊言,也不願意說嗎?”

“是。”她的聲音沒有遲疑,語氣是這樣的堅決。

他驀地笑了起來,笑聲帶著一抹苦澀和淒厲,“哈哈,真沒想到,我司見禦也會有今天,就連想要個謊言都要不到!”

“我要見笑笑!”這是她第三次開口說道。

“好,我讓你見,你現在把些飯菜都吃了,我馬上就讓你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下一刻,關燦燦沒有遲疑的端起了手中的碗,開始不斷地扒飯,夾在,一口一口地吃著,吃得飛快,也吃得狼狽。

她的雙頰被飯菜弄得脹鼓鼓的,拚命地在吞咽著,甚至有些連咀嚼都來不及,就好像是要爭分奪秒,迫不及待地要見女兒。

可是她越是這樣,卻讓他越是胸口有著一陣陣的刺痛。

桌上的菜很多,早已超出了她的飯量了,可是她還在拚命的吃著,吃得滿臉通紅,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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