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去碰觸著她的腹部,但是手才剛一伸出,卻又停頓住了。

可以去碰嗎?在滿月的夜晚,他的神智,隨時可能因為疼痛而失控。他去碰觸她的腹部的話,有可能會傷到這個孩子嗎?

他想要去碰,但是卻又不敢去碰。

因為他連對自己都沒有把握。

而像是看出了他的遲疑,她拉著他的手,直至他的手貼上了她的腹部,“沒有關係的,我相信,你可以控製住自己,不傷到孩子的。”她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寫著相信。而且隻要她這樣一直握著他的手,他身上的疼痛就會慢慢的褪去,最終不痛的。

他的手心,隔著衣服的布料,感覺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暖意,平坦的腹部,和她平時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今天撫摸起來,卻是又著另一種感覺。

一個生命,就在她的腹部中孕育嗎?有著他們兩人的血脈,讓他期待而驚喜。

他們的孩子……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嗎?而這,是否也代表著,她和這個世界的羈絆,又多了一層,他會失去她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一些了呢?

君傲盛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他手背上的青筋還暴起著,代表著他正在極力的克製著身體中的疼痛,深怕一個用力,會傷到她和肚子裏的孩子。

他的手勢很輕,很柔,他的眼中,充滿著一種期待和欣喜,他就這樣一直撫摸著,甚至連他身上的疼痛,究竟是什麽時候褪去的都不知道。

過了許久,君傲盛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抬起頭,定定地凝視著眼前的人,“心心,嫁給我。”簡單的五個字,卻是蘊含著千言萬語,無盡的感情。

一直以來,對於婚姻,他並沒有特別的去想過。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生,可以和他在一起的,隻會是他的命依。

而和她相遇後,他所想的,隻是要如何的和她在一起而已。

直到現在,她懷著他們的孩子,他才驀然驚覺,婚姻,也是他們之間必須的。雖然他並不在乎那一張紙,以及所謂的效力,但是他想要給她一個家,想要給他們的孩子一個家。

又或者該說……是她和孩子,要給他一個家,一個屬於他們的家!

王奕心怔了怔,這算是……求婚嗎?沒有任何的華麗辭藻,但是卻讓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的震撼。他眼中的這份深情,已經抵過了任何的承諾。

她知道,他是會用著生命來愛她和他們的孩子。

她輕輕的揚起著唇角,沒有任何遲疑地回答著道,“好,我嫁你。”

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在這個世界中,組成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如果父母知道的話,那麽想必他們也會為她而高興吧。

王奕心的身體慢慢的前傾著,一隻手撫上了君傲盛的臉頰,而另一隻手,依然緊緊的握著他的手。

他微微一愣,看著她的臉越來越靠近,像是明白著什麽似的,並沒有動。

她的唇貼上了他的唇,親吻著,又像是在應證著他們之間無聲的承諾,沒有任何的言語,卻在讓他知曉著她對他的那份愛。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回應著她的吻。

心心……她知道,他愛她有多深,而他也知道,她愛他有多深。

心心……她可知道,他現在有多幸福,有她,還有他們將來會出生的孩子。

心心……她又可知道,他害怕的是什麽呢?怕現在的一切,都太過幸福,怕有一天,這份幸福會突然消失不見。

就像當年,他在宴會中等待著她的到來,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以為擁有了所有,以為他和她之間,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卻不曾想到,原來他所以為的這些幸福,轉眼就會變成一場空,什麽都不剩。

而現在……他再一次的感覺到了當年的那種幸福,甚至比當年的幸福更多……卻也讓他更加的害怕。

怕到了最後,又會是一場空。

他隻求,如果她真的是穿越而來的話,那麽就永遠都不要離開這個世界,永永遠遠的,都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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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另一邊的Z市,滿月的夜晚,卻讓段可怡心痛不已。

兒子的一聲聲痛楚的哀嚎,不斷地響起在她的耳邊,而她,卻隻能是看著痛苦的兒子,卻無能為力。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一件再殘忍不過的事情了。

段可怡真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兒子痛。甚至有時候她會想,如果當年沒有把兒子生下來,那麽他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樣的痛了。

“要不,還是去楊家吧,找個什麽理由,把沫沫接過來,小天再這樣痛下去的話……”段可怡道,終究是看不下去了。以前沒有命依的時候,每次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痛,那叫沒有辦法。

但是現在,命依都已經找到了,兒子根本可以避免這樣的疼痛的。

段可怡說著,就要朝著酒店房間的門口走去,君傲林卻是一把攔住了妻子的去路。

“你覺得用什麽樣的理由,可以讓一個母親放任別人大半夜的帶走自己的女兒?”君傲林道。

段可怡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她也是一個母親,自然知道,身為母親的人,不管別人用什麽樣的理由,都不可能讓對方大半夜的單獨帶自己的孩子離開。

“更何況,這一點痛,小天還死不了,傲盛在沒有遇到他的命依前,都承受了20多年的血咒疼痛了,小天現在為止,不過才承受了一年多而已,又有什麽可以受不了的!”君傲林繼續道,“這點痛楚,我們的兒子可以承受,也隻有多痛上幾次,將來才會更懂得珍惜得到的。”

段可怡咬了咬牙,看了看在**痛苦哀嚎的兒子,忍不住地別開了頭,眼中已是一片淚水了。

君傲林歎了口氣,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然後擁住了妻子道,“你該想著,小天現在已經找到了他的命依,比起君家的許多人來,他已經是幸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