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傾塌貴族

我猶豫的時候,蕭煜行卻沒停下來,再次站起,直直往那塊石頭上撲去。

跟預料的一樣,又是一聲大響,他被反彈回來。這次情況更糟,他整個身上都布滿黑色的遊絲,已經看不到原來的一點樣子。

方家大漢急步過去,劈手就往他身上打。

我已經看不到蕭煜行的眼神和臉色,隻能大致感覺到他的頭還是往我這邊側著,已經無力還手。

他要死在這裏嗎?那是不是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們陰婚會因此而解除嗎?

不能這樣,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怎麽出去啊?

時間已經非常急,我不能再等了,因為方家大漢一掌下去,蕭煜行身上的黑色遊絲也散了,快速飄開,直往井口走。

趁著他還沒注意到我,一步跨過去,手也往石頭上扣。

“青兒,不要碰它。”方家大漢在我身後喊。

除了他的聲音,我還聽到了一些別的,男女老少好像突然之間井裏多了很多人,全部都跟著他一起喊著不讓我碰石頭。

那裏麵似乎還有蕭煜行的聲音,跟他現在一樣的冷,一樣的憤怒,隻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我的手才剛一碰石頭,就被它瞬間沾住。

全身的血液此時開始發生變化,從腳底到指尖,以我能感覺到的速度,往摸著通陰石的手上湧動。

那裏成了出口,把湧過去的血液吸幹,還包括我的力量和氣息。

我轉頭去看方家大漢,他一臉痛苦,情況比我還糟糕,本來健壯的身軀已經幹癟下去,臉成了一張恐怖的皮。

他最後的表情全是痛苦,眼睛瞪的很大,嘴也張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斜斜歪倒在地上。

而我身邊的井壁早已經開始裂開,石頭碎開的聲音,還有什麽東西倒塌的聲響一齊往耳朵裏灌。

我腦子開始發昏,眼睛也已經模糊,眼裏不知道是充血太多,還是出現了幻覺,看到很多不一樣的畫麵,而每個畫麵裏全是淒慘的,血流成河的。

還有無數的人,他們的樣子跟方家大漢一樣,驚恐,痛苦,無聲,在無力的掙紮裏,一點點把自己耗盡。

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們的痛苦,胸口處的印記此時也痛的要死,過去在井邊柳樹下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再次襲上來。

手下的通陰古石此時開始發出綠光,幽幽的,綿綿的,隻是在光的中心好像長著一隻邪惡的眼睛,正看著我,也看著眼前的一切。

“呯”。

新的一聲大響,井壁全部炸裂,我身邊的一切全都不知所蹤,隻剩那塊石頭還在。

一股力量從古石上傳出來,變成推力,直接把我往上拋去。

在往上升起的過程中,我看到之前的方家房子,已經全部倒塌,而那些原先木呆呆人,現在到處流竄,他們大聲呼叫,大聲的哭,可是還是被每一片砸下去的石塊瓦片擊中,最後倒在血泊裏。

身體升到一定的高度後,又快速的往下墜。

我也發出尖叫聲,後腰好像被人一刀砍斷,痛的我連眼睛都閉上了。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所有的聲音和畫麵全都消失不見,我睜開眼就看到久違的夜空,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掛在遙遠的天邊。

“起來吧。”蕭煜行說。

我“嗷”一聲就從地上坐起,看到他就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而我們還停留在墳地裏。

“怎麽回事?剛才怎麽回事?我睡著了做的夢?”我看著蕭煜行問。

他冷冷一笑,目光從我的臉上移到地上。

那裏有一塊綠盈盈的東西,有碗口那麽大,就在我剛才躺過的墳頭上。

“通陰古石?”我抬頭問他。

他隻“嗯”了一聲,就沒再說別的。

看來那不是夢,我是真的去了一趟鬼城,也把通陰古石拿了出來,可是蕭煜行又是怎麽回事?他明明在裏麵已經被方家大漢打死了,怎麽現在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裏?

而且我上來以後,胸口的痛也即刻消失,隻有後腰因為摔下來的時候擔到了墳頭上,所以這個時候像要斷了一樣。

這種似真似幻,交錯出現的情境把我搞的頭懵。

撐著腰蹲下去,把那塊古石拿起來,左右看看,除了會發出綠光,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而且我很確定他不是玉石。因為玉石都有透明度的,但是這個沒有,那種光好像從石頭內部透出來,特別幽暗,也特別陰柔,給人一種想把它切開,看看裏麵是什麽的感覺。

蕭煜行從他站著地方走過來,問我:“可以走了嗎?”

我把東西在他眼前晃晃說:“這個怎麽辦?要我收著嗎?”

他又是“嗯”了一聲做為回答。

可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才看到那家夥站著的地方,竟然還是方青之墓,而我過去找我之前放的包時,卻怎麽也找不到。

撐著快摔斷的老腰,來來回回找了好幾次,仍然沒看到後,隻能問蕭煜行。

他搖頭說:“不知道。”

“你剛才一直站在這兒,怎麽會不知道?這裏是墳地,三更半夜的又沒人會來?不可能會莫名其妙不見的。”

我才剛說完,他就冷冷掃我一眼說:“我沒有一直站在那兒,我剛才跟你一起去了鬼城,一起看著一個龐大家族的毀滅,看著那些人在臨死的瞬間求生,看著他們在最榮耀的時候土崩瓦解。”

他這話說的特別悲涼,而且眼裏還帶著恨意,好像那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幹的,跟他毫無關係。

我當然不服啊,這明明就是他指示的,而且他應該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還讓我去拿什麽通陰古石,現在弄的我像是千古罪人似的。

“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麽無辜,他們也姓方,說起來他們也算我們家的先輩了,我是不知道結果,可是你應該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吧,還讓我去拿,這間接害人的事是你做的才對。”

蕭煜行看著我問:“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結果,你就不去拿了嗎?”

這特喵的還真難說,因為我拿這塊石頭也是為了救我爸呀,而他們本來就是一群死人,活在鬼城,應該房子塌了也沒事,人也不會死吧?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還是有些心虛,就偷偷看了蕭煜行一眼問:“那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還會生活在鬼城嗎?”

他又發出一陣冷笑,開口說話時聲音更是冷的直打哆嗦:“他們會永遠生活在那裏,然後一遍一遍重溫這種災難。”

他站在我麵前,全身都散發著難以抗拒的冷意,還把頭低下來,眼睛盯著我的眼睛說:“方青,這麽多年了,你一點沒變,還是會為了不值得的人,而罔顧別人的性命。”

我已經被他的語氣嚇住,更不知道他話裏的內容到底指什麽?隻是盡可能的往後退,然後勉強為自己辯駁:“我爸怎麽是不值得的人?再說了他們都是鬼啊,本來就是死的。”

“如果他們是人,你也會這麽幹吧?”蕭煜行問我,嘴唇幾乎貼到我的臉上。

我已經被他逼的退無可退,“撲通”一聲倒在墳頭間的泥地裏,大氣都不敢喘,隻傻愣愣地看著他。

那塊通陰石還在手裏拿著,因為溫度太低,此時差不多已經把我整個手掌給凍木了。

我把石頭舉到他麵前,語無倫次地說:“你說的‘如果’不存在,看他們的穿著也知道是死了很多年的鬼,怎麽可能是人?我現在就是急著救我爸,等把他救出來了,我們再把石頭還給他們好不好?”

蕭煜行站直了身子,但是臉色沒有好一分一毫,狠狠剜我一眼,開始往墳地外麵走。

我也顧不上找包了,把通陰石塞到羽絨服的口袋裏,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道現在是這什麽時候,蕭煜行也沒有再回縣城,而是進了枯井外的圍牆裏。

我現在不能回家,也無地可去,又要靠他找我爸,所以就也跟了過去。

他在井邊停下,眼睛看著下麵,話卻問著我:“有沒覺得那口井跟這裏的很像?”

我現在一點也不敢得罪他,看他臉沒那麽冷了,又主動跟我說話,當然積極響應,趕緊盯著井口看了一圈說:“還真的有點像,不過那個井台更高一些,而且上麵的石頭是紅色的,這個是灰色的。”

蕭煜行又發出一聲冷笑,我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退離井台邊。

他掃了我一眼,語氣平淡又冰冷:“通陰古石不姓方,姓蕭。”

如果我的眼睛瞪的足夠大,就可以提高智商,那我現在一定能聽懂蕭煜行在說什麽,可惜,眼睛跟頭腦沒半點關係,所以我瞪的眼珠疼,也把古石拿了出來,反複看可是仍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他也沒再解釋,看那樣子好像心灰意冷,又好像對我恨恨的,隻吩咐說:“把東西埋在樹下,你走吧。”

“哦,好。”我忙不跌地往柳樹邊走,也管不了土冷地硬腰還疼,趴下去就挖坑。

好在這東西也不怎麽大,蕭煜行又沒要求埋多深,我估摸著差不多了,抬頭看他沒反應,就把石頭放下去,快速封了土。

他這次還算爽快,從井邊轉過身,看著我說:“回去把腰養好,等著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