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來之不易

薄如風把自己手裏的黑球點出去,直直往方常誌的身上落。

那球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一到方常誌的頭頂,他就舉劍刺出去。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拽住薄如風說:“小心,他那劍很厲害的。”

就在我說話的同時,方常誌的劍已經刺中黑氣團,空氣裏發出悶悶的一聲響,球型從中間爆開,化成無數個黑色的點,往四麵八方散去。

圍著方常誌的幹屍像被誰瞬間點了穴道,靜止不動了,瘦成木棍型的身軀直直豎成一圈,如同圍起的人型柵欄,把方常誌圈住。

他從刺穿黑氣團那刻,就發出如猛獸般的嘶叫,舞劍的速度也開始加快,東一下西一下地去刺到處飄飛的黑點,天空像下黑雨,鋪天蓋地的把他淋在其中。

薄如風遞給我一個眼神,得意地說:“還是我更厲害一點吧。”

我沒說話,眼睛看著方常誌。

他的神情很奇怪,明明手在揮劍,但眼睛卻往枯井那邊看,而且每一次用力的時候,眼底的顏色都會發生變化。

圍牆內的光線因為上麵被柳樹遮住,所以往露出來的並不多,但是敞開的鐵門處,卻不時有紅綠不同的色彩一閃而過,除了這些,蛇的“嗞嗞”聲也還在。

薄如風隻是製住了幹屍,但方常誌沒受任何影響。

“他不對勁啊,會不會把蛇妖也招出來?”我問閑閑站著欣賞自己傑作的人。

他馬上撇了一下嘴說:“不可能,就他這點本事,也就是控製一下幹屍,我雖然還不知道蛇妖的厲害,但是……。

但是井那邊已經傳來更大的響聲,好像是什麽東西在極力往上躍,“嗵嗵”震的圍牆都在顫抖。

薄如風嘴裏說了句臥槽,一個轉身就往圍牆裏麵跑。

就在他轉身之際,方常誌的劍從那些幹屍中間衝出來,跟著他急步往裏麵奔,而且劍尖直指薄如風的後心。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也慌了神,一邊叫著薄如風小心,一邊撿起地上的木棍也跟著他們往裏麵跑。

方常誌的速度出奇的快,到達鐵門口時,劍尖已經碰到了薄如風的後背。

我跟在他們身後什麽忙也幫不上,隻急的大叫,還好薄如風的身體夠靈活,快速往圍牆裏麵一閃,堪堪躲過那一劍,人也借機往井口衝去。

方常誌早已經調整了姿勢,繼續窮追不舍,他的眼睛整個已經成了血紅色,手裏那把劍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此時發出烏色的光和森森冷意,那個樣子,似乎不要了薄如風的命,絕不收手。

他們兩人的速度都很快,眨眼就到了井口,我正想找機會給方常誌一棍,卻看到他的劍再次抵到了薄如風的身上,這次好像還刺了進去。

薄如風發出一聲叫,緊跟著罵了一句髒話,身子就往下栽去。

此時井裏的聲音更大了,而方常誌也更加勇猛,劍身一貫到底,人跟著也往前傾,直接把薄如風往井下按。

兩個人的身子在井口一閃,我隻覺得自己眼睛花了,還沒看清,他們就全部掉了下去。

四周恢複平靜,井裏也再無聲息傳出。

夜風涼涼吹過柳樹枝,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過了許久,一個人影才從柳樹後麵轉出來,長長喘了一口氣說:“老家夥,還挺執著的,這下栽了吧。”

我轉頭瞪著麵前的薄如風,抬腳往他腿上踢去。

他及時把腿翹起來,讓我踢了個空,自己也快步往外麵跑著說:“別鬧,外麵還有一堆幹屍呢,我得把他們都處理了。”

外麵的幹屍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成一圈,薄如風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一些針,挨個紮在他們頭頂,然後自己從他們中間穿過去,盤腿坐在正中央。

他閉著眼睛,再次在手裏團黑氣,那些黑氣像長了眼睛,一股股從他紮針的地方進入幹屍,染黑了他們整個身體。

中間持續了十幾分鍾之久,薄如風才從地上站起來,他身子搖晃了一下,聲音也很弱,但並沒改掉貧的毛病,叫著我說:“小姐姐,麻煩你把他們扛起來,都扔到井裏去。”

“啊?這就完了?”我本來還想過去扶他呢,聽到這話,站在幹屍外麵問。

他向我咧了一下嘴:“不然怎麽著?還要再給每人化下妝,整套衣服穿嗎?趕緊的吧,天都快亮了。”

那些幹屍的身上早就沒了水分,一把骨頭很輕很輕,扛到井邊並不是難事,隻是數量有點多,離井也有十來米遠,所以我忙的滿頭大汗。

往井裏扔的時候也很奇怪,下麵完全沒有傳回聲音。

這口井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幹屍是不是丟下去就被蛇妖吃掉了,總之無聲無息。

還有之前的方常誌,他掉下去時也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屍體全部扔到井裏後,我跑出來問薄如風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搖搖晃晃站在風裏,朝著我一笑,聲音小的跟蚊子似地說:“接下來就看你們兩口子的了。”

“呯”的一聲,話沒完人就倒了下去。

我慌忙過去扶他,手從他背後托過去時,粘乎乎的東西沾了滿手。

薄如風掀了一下眼皮,苦著臉說:“大姐,別摳那兒啊,肉都被你摳掉了。”

我特喵的眼淚都快流下來,聽到這話又忍不住笑出聲:“流了這麽多血,怎麽不早說,你是不是傻?”

他翻給我一個白眼:“早說有什麽用,不還是要等到這個時候?總不能把幹屍放在外麵不理,那樣的話我的餘款還要得著嗎?哎喲喲,你快別動我了,打個急救電話會更好,這麽被你折騰進醫院,我可能會血流幹而死的。”

急救車過來至少要半個小時後,他現在連嘴唇都開始發白,根本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回村裏倒是可以找車把他送去縣城,可是村長方常誌失蹤了,我又弄了一個不明不白的人出現在枯井邊,還有我媽那裏沒辦法解釋。

一咬牙,把他重新放回地上,快步走到圍牆裏麵。

我知道蕭煜行在這裏,雖然心裏怪他剛才沒有幫我們,但現在還是要求他:“他受傷了,很嚴重,幫幫他吧。”

柳樹沒有動靜,過了許久,蕭煜行的聲音卻在外麵響了起來:“走。”

我一出圍牆的門,就看到他的車子停在那裏,薄如風也已經被搬上後座。

剛跳上去,車子就迅速地往前衝去,到縣城最近的醫院,竟然隻用了幾分鍾時間。

隻是當我下車想把薄如風扶下來時,駕駛位早就沒了人。

急救室的紅燈亮了三四個小時,門才從裏麵打開,薄如風被推了出來,眼睛已經睜開,看到我嘴角都歪了,“咯咯”地笑著說:“還在呀?這樣我的錢就有著落了。”

到了這種生死關頭,還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錢的人真不多,我都懷疑他是因為錢才堅持著沒死過去,不過醫生說是我們送來的夠及時,再晚上半個小時,這個人可能就廢了,因為那把劍幾乎刺穿他的身體,早已經失血過多,能救活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

薄如風對自己渾身吊滿管子的事很不屑,瞄了兩眼說:“小姐姐,事情都處理完了,現在你把錢給我,可以走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是於心不忍的,就說要留下來照顧他幾天。

他連連搖頭:“不用不用,我會找人來照顧我的,你還是趕緊結錢吧,哦對了,你不會是想賴帳吧,我這可是拿生命在掙錢啊。”

我滿是羞愧與歉疚。

身上還真的沒有那麽多錢,可他也確實是拿命在換,不給他怎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