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度口陰氣

我現在是一聽到這四個字就頭疼腦大,趕緊擺著手說:“得了,也別報應了,不讓他們來我家鬧事就行。”

蕭煜行沒說話,我媽卻轉回頭問我:“你自個兒站那兒叨叨啥呢?”

我跟著她進屋,見我媽已經丟開掃把,正拿著手機在翻日曆:“青青,你快開學了。”

我在門口“嗯”了一聲。

她抬頭看著我說:“早點收拾收拾去學校吧,好歹把大學讀完,你爸的事兒以後再說。”

“不著急,還有幾天時間呢。”我往自己的房間裏走。

現在不光是我爸,還有陸清雅和林濤的事,蕭煜行跟我說過,他們的事處理不了,我就別想回學校,到現在為止,我也說不清這事是了了,還是沒了,得等跟他確認了以後再做決定。

房間的門關上以後,他慢慢在屋子裏顯出了形狀,還是那副冷冰冰,讓人敬而遠之的樣子。

“剛才我媽的話你聽到了吧?我馬上要開學了,你到底什麽時候帶我去找我爸?”我站在離他三四步的距離問。

他瞟我一眼,反問道:“你想什麽時候去?”

“當然越快越好。”我迫不及待。

可他的語氣立刻飛轉直下:“不用讀書了?”

我被他來來回回問的很煩躁:“讀書跟我爸比,當然是人更重要了,我爸現在生死不明,我哪有心思上學。”

他卻又問:“你不後悔?”

我手癢的想抽丫的,剛才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嗎?怎麽還要反複確認?

可看他的樣子,我要是不再絮叨一遍,這話題就沒辦法再繼續下去,隻能暗暗咬著牙說:“我自己的親爸,後悔什麽?難道上學比人命還重要?”

他不閑不淡地回我:“等你畢業,他也不一定會死,去早了,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他。”

我早被他激的竄到他麵前,聽到這話,直接靠過去大聲問:“你什麽意思?不打算去了?”

他個子比我高一大截,此時略側著頭,眼皮也垂了下來,目光從睫毛下麵瞄著我,薄唇微微張著。

絲絲涼意就這樣撲麵而來,竟然把我的臉都給吹燙了。

等我意識到情況不對,想撤回身子時,腰間早就多了一隻手,而他的頭也俯了下來,聲音很輕很柔地說:“給我度幾口氣,昨天耗了太多。”

我還在發愣,本來抱著我的人卻手一鬆就軟了下去,連眼睛也閉上了。

幸好他身子輕到沒有重量,很輕易就被我拖到**。

也沒敢耽誤時間,把門從裏麵鎖好後,就爬到**,俯身貼上他的唇。

他的嘴唇很冷,像冰一樣,我才剛一靠近,就被他緊緊吸住,並且有一股力量從我的體內快速竄出,順著口腔往他的嘴裏流去。

幾分鍾後,他幽幽張開眼睛,臉色還是很白,身上也一樣冰,一點看不出好壞。

我有點擔心,試著問:“需要別的嗎?”

其實我有點摸到他的規律了,似乎是他能從我身上找到某種能量,但凡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前,或者他自己受了傷以後,總是會來找我。比較簡單的作法,就是他所說的度個氣,如果複雜一點,就是做那樣的事,當然那樣的事後,他的精力明顯更充沛一些。

蕭煜行聽到我的話,很有興味地挑了一下眉尖,並沒應聲。

我趕緊說:“那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默了幾秒鍾才生硬開口:“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本。”

其實看到他眼神變化的那刻,我就有點退縮,可心裏又很不服,從**爬起來說:“我們這是互相幫忙,根本不算談條件。”

他也起身,慢吞吞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站在我麵前時早就恢複那種居高自傲的態度,說話更是拒人千裏:“元宵過後,我帶你上路,別的事就免開尊口了。”

“不是啊?那陸清雅和林濤怎麽辦?你把這兩個人弄成半岔擱我這兒算怎麽回事?”情急之下,連那塊手帕都拿出來,攤在他麵前說:“她的魂不能就這樣帶在我身上吧?”

蕭煜行垂眸看那塊手帕,眼神有些古怪,好像看一件久別了的自己的東西那樣。

對,這塊手帕是蕭煜行給我的,那現在我完全可以還給他呀。

一想到這個,就麻溜的把手帕塞到他手裏說:“還是你帶著吧,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

他看我,眸光還是冷的,連臉都拉成僵硬的線條,嘴唇本來就涼薄,這會兒抿在一起,更是陰森可怕。

我往後跳了幾步,打開門說:“如果沒什麽事,您先回吧,我幫您這次忙也不用說謝謝了。”

他從鼻子裏冷哼出聲,傲慢地說:“你不是也很享受,還想要更多。”

我相當尷尬,不過這事沒糾結的必要,還是趕緊把這個瘟神送走比較靠譜,反正他也答應會帶我去找我爸了。

他大概也沒想著逗留太久,真的往門口走去,出門之前說了一句話:“墳頭沒有柳木,屍體就保不住,雖然那副皮囊也沒什麽用,遲早塵歸塵,土歸土,但你們應該不想看到再次被挖墳吧?”

“喂,你什麽意思?”

我追出院子,哪裏還有他的影子,連我媽都不知道去了哪兒?

站在遠子裏想了好一會兒,才出門往村長家裏跑去。

當時方婆的墳被挖時,他最清楚,現在我也隻能先找他去說。

村長一聽我提起此事,一臉橫肉都要抖掉了,瞪著我說:“不是說了誰都不能往外傳嗎?你怎麽還說?你是不是不想在這兒混了?”

我要是老實把話說了,以後可能真的沒辦法在村裏混下去了,所以急中生智,低聲對他說:“我連我媽都沒說,隻悄悄過來找您。是昨晚方婆托夢給我了,跟我說了這事的原由。”

村長狐疑地斜著我,沒接話。

我往下編:“她說之前村裏人死後,埋了墳,都要在上麵插上柳木哀杖,這東西一是代表活人對死者的思念,最重要的是可以隔離死者靈魂與陽間的聯係,讓他們安心上路。您仔細想想,方婆去世以後,她的墳上是不是就沒插這個,所以後來墳被挖了,也鬧起了鬼?”

村長的臉終於塌了下來,皺著眼問:“她真的,托夢給你了?”

我鄭重點頭,並且說:“方婆說她在咱們村也沒留一個傳人,怕以後枯井那邊再鬧事,所以以後有什麽事都會給我托夢的,那我人微言輕的,說了別人也不信,但村長您是深明大義的呀,應該知道這裏麵的利害吧?”

“哦對了對了,她夢裏還說了,枯井那邊的鐵門也壞了,你最好趕緊找人修一下,別再讓人誤闖進去,到時候麻煩會更大。”

我不知道他信多少,反正我說完這些話就走了。

不過隔天就真的有人去枯井那裏裝了一扇新門,還換了新鎖。

而秋菊奶奶出殯的時候,我也跟過去看了兩眼,他們家所謂的孝子們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根柳木棍,上麵還纏著喪紙。

“很有辦法嘛,看來撒謊是你的天性。”蕭煜行說。

我肚裏窩火,卻又發不出來,隻能學著他的樣子哼了一聲說:“有什麽辦法,我得出去找我爸,我媽一個人留在村裏,不給她找個靠山還不得被人欺負?”

蕭煜行沒再說話,影子在屋裏恍恍惚惚,那塊寄居著陸清雅靈魂的手帕,就在他麵前的桌子上,上麵紅色的花朵像鮮血一樣刺目。

“明天走,這個你帶上。”他瞥了一眼手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