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誰的因果

林濤當時已經意識到犯一個很大的錯,但他一怕陸清雅的家人找他算帳,二怕方金山報複,而且他也不敢確定人是不是被對方帶走的?萬一隻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那忙活到最後兩家都恨上他,而陸清雅又沒消息怎麽辦?

所以他選擇了一聲不吭,裝作什麽事也沒有地回了學校。

秋菊奶奶哽著聲音說:“濤兒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啊,後來也是害怕,就托我打聽,說是人就是被他帶到咱們這塊不見的,那人的口音也跟他姨夫的差不多。”

我忍不住問:“你是他姨?”

秋菊奶奶抹了一把臉,沒接我的話,反而往後說:“咱們村就這一個買來的媳婦兒,又是外地的,方金山把她關到家裏兩年多都沒見過外人,也沒人知道她長啥樣,說話帶不帶口音,我怎麽想也不會這麽巧的。”

她捂著口鼻低聲哭,瘦削的肩膀抖動的特別厲害。

我趕忙把兜裏的紙巾給她,已經猜到後麵的事了,可一想到那些發生在陸清雅身上的種種,既是隔了這麽多年,還是覺得怵的慌,也憋的慌。

她最無辜,什麽也不知道,被人當成了報複的工具,到死都是含冤含恨的。

秋菊奶奶說:“我認出她的時候,她精神已經出了問題,連人都認不清了。身體更是壞到沒救,沒過幾天就去了,我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把她葬了。”

“濤兒當時就在咱城裏,一聽說清雅沒了,就嚇禿嚕了,在醫院裏住半個月才出來。從那兒以後就不怎麽說話,書也不讀了,非要在這邊找個事做。”

“他爸媽也就這麽一個孩子,疼的慌呀,從小都不舍得說他一句,現在他要不讀書,也任著他,左右我還在這邊,算是有個照應,誰又會想到他的眼睛是盯在金山家的。”

我有一個最大的不解,林濤到底是從哪兒學到的邪術?

這種東西又不會開課辦學,用書上的話說,也是要有緣人才能得此機遇的。他想為陸清雅報仇,為自己贖罪,剛好就有人教他方法?

說起這個秋菊奶奶就有點閃爍其詞,顧左右而言他:“我怎麽會知道?他一個人住在城裏,最開始就是做個小工,那些地方什麽樣的人都有,真跟人學點歪門邪道也沒人知道的。”

其實單從林濤對付蛇妖的事情上來看,我都懷疑他學的是不是邪術?因為太有條不紊,而且他當時的樣子也是臨危不亂的,並不像電視上演的那些慣用害人本領的人,連眼睛嘴巴都是黑的,滿臉都寫著“我是壞人”。

但秋菊奶奶一點也不想就這事多說下去,反而繞到了林濤的父母身上,一遍一遍地念叨,他父母要是知道他不在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這話倒是提醒我問問陸清雅的父母。

她一臉沮喪:“他們家也就這麽一個閨女,丟了以後,夫妻兩人就天天出去找,家裏的房地都賣了,找了這麽多年,到現在他們也沒消息了。”

我心裏說不出來的堵,這叫什麽呢?蝴蝶效應嗎?

本來隻是兩個小孩子吵嘴而已,竟然發展成三個家庭的悲劇,這裏麵有多少無辜的人,跟著他們一起喪命了,既是這樣,事情也還沒結束。

不知道時光倒流,重新回到當年,方金山跟陸清雅的父親再次站到一起,他們是不是還會這麽選擇?

秋菊奶奶跟我說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扶著椅背站起來說:“我回去了,麻煩你早上給我送碗粥過來。”

我趕緊說:“就在這兒睡一會兒吧,吃了早飯再回,我媽把床都給你們鋪好了。”

她搖頭,看了眼客房的門說:“我雖然生養了兩個兒子,但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是濤兒給的,他比我親兒子還親,青青,你記著答應過我的話啊。”

我心裏也是滿多感慨的,可是我答應她什麽了?

蕭煜行一點也不好說話,我跟他又沒什麽交情,這種事萬一我應下來,他又不辦,那我不是打臉“啪啪”的?

不過她可不管我內心有多矛盾,說完這些話就往門外走去。

我把她送出大門,再往前走,她就拒絕了,然後一個人步履不齊地往村西北角去。

折回房間後,我也困的要命,躺倒在**就睡著了。

被我媽叫起來時,又是早飯都做好的時間,昨晚跟著秋菊奶奶來的老太太也早起來了,正跟我媽一起布著碗筷。

我抹了一把臉說:“先盛一碗,我趁熱給秋菊奶奶送過去。”

我媽愣了一下神才說:“她回去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昨晚說的太晚,她跟你睡下了呢?”

我一邊應她,一邊拿大碗去盛鍋裏的米粥,順便又折了一個雞蛋餅,就快步往方婆家裏去。

天氣太冷,隔的又有點遠,走的慢了到那兒就涼了。

清晨冷冽的風吹的人直打哆嗦,我到方婆家時卻看到大門是開著的。

走到門口,一句話沒喊出口,就看到秋菊奶奶躺在屋門口處。

我手裏的碗一下子就扔到了地上,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看到她的整個臉色都凍成了黑紫的,身體也已經僵硬,人已經斷氣多時。

我特喵的簡直慌死了,撒丫子又跑回家。

我媽一聽更慌了,出門就往外麵走。我還以為她是去方婆家裏,沒想到她竟往反方向去。

“媽,你幹嗎去?人在方婆家裏呢。”

她頭沒回,邊回我話邊走:“我得找人聯係她兒子啊,咱不能一聲不響的給葬了,到時候人家跑回來找咱們要娘怎麽辦?”

我腦仁一陣發疼,隻能跟另一個老太太先趕回方婆的家裏。

人死了也不能在方婆家裏出殯,幸好村長也回來了,叫著他們親近的先用布把秋菊奶奶裹起來,抬回了自己家。

我和我媽忙完這些事,回到家連口水都沒喝,秋菊奶奶的兒子和媳婦兒就進了我們家的門。

四個人齊刷刷地把門口堵住,問我們是怎麽照顧他娘的,怎麽把人給折磨死了?

我簡直驚呆了,看著麵前的兩男兩女,也終於明秋菊奶奶臨死的請求,這種兒子,就特喵的不應該長大,趁小的時候就應該把他們一個個掐死。

我媽也是一愣,但她應該早知道這些人的秉性,反而大笑了起來,用我慣常的話說:“你們是不是有病啊,給錢請我照顧你娘了嗎?她死不死管我們毛線事,趕緊滾蛋,再站這兒我撓死你們。”

我再次對我媽刮目相看,同時也看到那四個人橫眉冷對,一副不罷休的樣子。

我媽直接抄起門口的掃把就往他們身上掄,也不管男的女的,一邊打一邊罵。

我看著他們被趕了出去,趕緊把大門插上,才喘了口氣說:“這都是什麽人啊?”

我媽捂著胸口喘氣,好半天才說:“老人活著的時候,沒一個去看一眼,現在人死了,倒懶到我們頭上,就是想訛點錢,幹脆把下葬費也省下來。”

我已經為他們的無底線震驚到無以複加,卻聽到我媽又歎一口氣說:“還不是看你爸沒了,你現在又是一個人,咱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青青,那個向一宏是指不上了,你要不相相親?碰到個合適的就嫁過去,總也有個依靠。”

她大概也快被這些人逼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竟然連我有陰婚的事都忘了,那蕭煜行會讓我嫁給別人?

可現在我們確實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難題,他也不能出來幫我解決,以後該怎麽辦呢?

“你想怎麽解決?”

我才剛想到這裏,就聽到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說。

已經習慣了他的出場方式,倒是沒太驚訝,隻小聲問他:“你能怎麽解決?”

他冷冷笑了一聲,特別傲慢地說了四個字:“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