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村東鬼宅

秋菊奶奶兩眼噙血地盯著我,雖然沒再出手,但那個樣子也能把人嚇死。

我沒時間多想,伸手到口袋裏,揪出那塊手帕就往她身上按。

沒有我想聽到的尖叫,也沒有黑煙白煙的冒,她隻是愣了一下,隨即一把搶過那條手帕捂到自己的臉上,身子往後一縮,開始輕輕的啜泣。

我頭皮發麻,不知所措,再次往四周看,仍然沒有蕭煜行的蹤跡,心裏早已經把他罵了千百遍,但又不得不應付眼前的人。

她哭了得有兩三分鍾,突然起身炫風一樣刮出去,吟泣聲也跟著消失在門外。

我愣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想起轉動目光,同時再次觸及那些肮髒的東西時,“哇哇”地吐了起來。

大爺的,不但地麵上有,床下更多,爛成塊的衛生紙,粘血的布條,還有雜七雜八的塑料袋,竟然還有用過的套套……。

因為太多,有一些就從**溢出來,散在床邊處,而屋內大部分的臭味都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我從地上起來,捂著鼻子往外衝。

出了門就看到蕭煜行站在外麵,清冷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華衣長衫,冠玉在頭,別有一番風姿。

就是臉色太差,蒼白,還帶著冷冰冰的笑,好像對我現在的狼狽處境相當滿意。

我心裏發惡,拿著剛才按過地上的手就往他身上抹,他竟然也沒嫌棄,就站在那兒不動,等我自己抹到心滿意足,才恨恨地問他:“是你讓我跟她來的,現在她跑了,怎麽整?”

蕭煜行往屋內掃一眼,過了許久才崩出一句話:“去裏麵找找。”

“找什麽?”我問。

他沒說話,好像多說一個字,就會死掉一樣,把薄唇抿抿的緊緊的,隻是眼睛還看著屋內。

我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成心惡心我。

可是我又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來自外地的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現在既然都進到這院裏了,什麽惡心的也都看過了,再找找又怎麽樣?

這個想法讓很快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才一回到屋內,胃裏就又翻騰起來,吐的連腰也直不起來。

最後實在沒辦法,就用圍脖捂住鼻子和嘴,又從外麵找了一截樹枝,開始在那堆垃圾裏翻找。

臭氣熏天,我特喵的都懷疑自己會暈過去,可是並未從垃圾裏翻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本來想出來找蕭煜行再問問,結果滿院子都沒看到他的影子,而且連院門也打不開。

這家夥竟然把我鎖到鬧鬼的宅子裏,跑路了。

走不了,又無地可以休息,隻能接著找。

後麵的五間房子全部翻過以後,除了看到更多惡心的東西,並未收獲。我拿著蠟燭往前麵幾間房子走,最後在一間雜物間裏找到一個破舊的木箱。

上麵的鎖已經老舊不堪,很輕易就能打開,裏麵放著一些舊書,封麵上寫的是高中課本,扉頁上還有屬名——陸清雅。

我翻了一手灰,看到每本上麵都是同一個名字,而這家人跟我們都一樣是姓方的,那陸清雅會不會就是那個女鬼呢?

心裏一這麽想,就加快速度往下翻,除了課本,竟然還在裏麵找到一本日記。

我如獲至寶,翻過幾頁後就直接把本子塞到羽絨服口袋裏。

箱子並不大,很快就全部翻完了,沒有再發現其它東西。

天蒼明的時候,我再次往大門口去,這次門倒是一拉就開,而且看到我媽蹲坐在門口,一臉蒼白的,眼睛都紅了。

她看到我就忙著從地上爬起來,抹掉臉上結成冰的淚珠說:“青青,你可出來了,沒什麽事吧?”

我搖頭說:“沒事,咱們先回家。”

這個時候村子裏的人還沒起床,我們走背路進了家門後,我才把昨晚的事跟我媽說了,然後催著她說:“她白天應該沒事的,你先去方婆家裏看看情況。”

我媽點頭,轉身就往外麵走。我拿著筆記本回了自個兒屋,開始一頁頁看上麵的字。

這是一本關於愛情的日記,從頭到尾都在寫陸清雅內心又歡喜又緊張的心情,男主名字叫林濤,出場的次數很少,我看到最後都懷疑她這到底是戀愛,還是暗戀。

不過從文字的細膩程度上來看,她應該是個特別細心,又溫柔的女生,而且高中也快畢業了,就是不知道怎麽就被弄到我們村裏來了。

而且最讓我想不通的是,一般像是拐賣人口這樣的事,出於各種原因,都會先把這個人相關身世的證據毀了,為什麽陸清雅的資料卻保存完整呢?

從這些資料裏很容易就看得出來她來這時多大,家鄉在哪裏,還有她很多的矛盾心理。

比如跟家人不合,又要靠家裏生活下去,還有對男朋友林濤,一邊擔心兩人畢業後各奔東西,又不想對此挽留什麽。

我媽從方婆家裏回來,簡單跟我說了秋菊奶奶的情形,白天看根本沒有什麽問題,而且她還說了村裏的人。

“又回來了一批,現在除了一少部分特別擔小,親戚又特別靠譜的,基本之前出走的人人都回來了。”

人越回來的多,我就越擔心,特別是一入夜,總是覺得各種危險就在我們左右,那些妖魔鬼怪也隨時可能出現。

而陸清雅的事更像一塊心病,隨著知道的東西越多,我的疑惑也越大,這裏麵還有蕭煜行的原因。

有其說是陸清雅把我帶到村東鬼宅,不如是他,他似乎有意讓我知道更多事,所以一步步讓我跟已經被附體的秋菊奶奶接觸,又從她那裏找到陸清雅。

很顯然這不是他最終的目的,後麵肯定還有別的事,可他為什麽自己不去做,卻要把我牽涉進去呢?

還有昨天晚上,我被困在鬼宅裏,自然也就沒有去柳樹下燒香,他竟然也沒提及此事。本來是一件我認為很重要的事,就這麽被陸清雅一筆帶過了。

再有就是關於陸清雅自己,好像也不是單純的被拐賣,隻是現在這家人全部死光了,而且事情也發生在二十多年前,連個可問的人都找不到。

腦子裏太多疑問,這天下午我把日記看完以後,就從家裏出來,故作不經意地在村中溜達了一圈。

站在街上說話的左鄰右舍們,喜笑顏開,絲毫沒有因為之前的事受到任何影響,有些比較勤快的甚至還去地裏看看長出來的麥苗怎麽樣。

我先往村東走。

鬼宅的大門上掛著一把又大又鏽的鎖,鎖頭和福釘上都是灰塵,看上去並不像昨晚才從這裏進去過人。

村西北角也很平靜,枯井外麵的圍牆上,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向一宏留下的朱砂印。

方婆家的大門半開著,從外麵可以看見秋菊奶奶和剩下來的老人,正坐在院子裏的陽光下。

她們半眯著眼睛,似乎在盡情享受這難得而短暫的溫暖。

我悄悄從門口退出來,回到家時見到我媽還在用舊的床板加固窗戶,一邊釘一邊嘮叨,說這些事情以前都是我爸做的,她什麽也不用管,我爸就會把家裏的大小事做的幹淨利索。

為了不讓她的傷感繼續惡化,我岔著話題說:“媽,你別釘窗戶了,現在天晴了也沒那麽冷,還是先把大門修修吧,不然跟昨晚一樣,我們正說著話,人就從外麵不聲不響地進來了,多嚇人。”

她停下手裏的事,回身就進屋拿了一張單給我說:“還等著你說?前兩天去城裏我就先付了訂金,就是人家現在還在放假,說要等幾天才能送來,你要不再打電話問問?”

隻是一張很普通的收據,上麵寫著付了多少的訂金,留有雙方電話,上麵還蓋著一個大紅色的印章。

我仔細看了看印章上的字樣:“林氏金湯門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