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守望回歸

不管是不是真的熟悉,人還是要找的。

那片紙上的提供的信息足夠薄如風用,所以我們很順利的穿街走巷,最後在一條街的盡頭,看到了一間茶鋪子。

可能因為下雨的緣故,裏麵此時隻有寥寥幾人,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麵的雨幕。

有人還拿出手機去拍遠近的景物,取出來的畫麵也是很具有這個地方特色的。

我和薄如風進去時,並沒有驚動那些人,隻是最靠角落裏的一個老太太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就又低頭去喝她自己的茶了。

薄如風也往她那邊看了一眼,我們徑直走過去。

沒有繞彎子,薄如風開口就問:“請問,您是孫美嘉嗎?”

老太太一愣,手裏的茶杯掉在桌子上,一滾又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薄如風回頭看了我一眼。

就是她沒錯了。

但是老人卻並不想跟我們交談,她顫威威地起身,蒼老又保持氣質的身形,一步步挪到了櫃台那裏。

她的聲音很好聽,輕輕對服務員說:“結帳,杯子算我的。”

真是一位個性十足的老人,既是已經老成白發蒼蒼,還依稀看到當年的風采。

我猜她以前一定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而且氣質和教養都很好。

她結了帳後,很快出了茶館的門,沿著街邊拐進了另一條巷子裏。

天空的雨絲還在飄,落在她的頭上,身上,霧蒙蒙一片。

我差不多想給她也拍一張照片,可以取名叫“守望”,或者叫“回歸”。

薄如風卻兩眼盯著她,跟我說:“她是不是隱姓埋名了,所以現在也不想讓我們提到這個名字?”

我不知道。

然後他又說:“你好好跟著她,我要算算她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

這樣的確有助於我們更好的跟她交談,所以就換我緊緊盯著老人。

其實跟著她很容易,因為她的腳步並不快,可以說是一路蹣跚,而我薄如風都是年輕力壯的,就算是在這樣不熟悉的地方,也走的比她快多了。

讓我有些疑惑的是,她明明知道我們就跟著她,也沒有出聲製止,好像聽之任之一樣,隨著我們走好了。

沒到她的家門口,薄如風已經給我說了她的事情。

“還真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啊,這事一件件的都可以寫幾本書了。”

我打斷他:“說重點。”

“哦,那就從感情上麵說起吧,她未婚夫,就是你在地府見到的那個劉楓死後,她也參加了當時的戰鬥,後來因為組織需要,嫁給了當時的一個海城高官,當然目的好像是套取情報。

不過假戲真做了,後來還生了一個女兒。

戰事平息以後,那個人死了,她因為生了漢奸的孩子,所以也被處分了。

後來是被另一個人買了出來,後又娶了她。

不過現在那個人也死了,她的女兒後來也失蹤了。

等等等,從她的麵相上看,她的那個女兒現在也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在咱們那個方向的。”

我的心驀然一沉,眼前突然就顯出一位少女的清麗美好的臉龐。

陸清雅。

她也是江南人,被林濤拐到我們那兒,賣給了方金山,後來死在了方村。

難道她是這位老人的女兒嗎?

如果真是,她難道不是應該有一個很好結局?畢竟母親曾經也是一位正義之士,怎麽就會淪落到那般結局?

孫美嘉終於在一扇老舊的門前停了下來。

她拿出鑰匙,很仔細地看過之後,從裏麵撿出來一把,開了院門。

進去以後,卻沒有反手把門關上,而像是等我們一樣,把門開著,自己則往裏麵走去。

我和薄如風忍不住又對看一眼,隨即跟了進去。

她的茶都已經泡好了,房子客廳的小茶幾上。

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洗的潔白透亮,熱氣從杯縫裏冒出來,絲絲縷縷的煙很快消散在空中。

她坐在一張單人的沙發裏,用手輕輕攏了攏頭發:“坐吧。”

我們在她對麵坐下來,莫名的竟然很有壓力,好像兩個熊孩子被叫來挨教訓一樣。

她卻從容淡定,先前看到我們的那點驚訝也消失不見,語音輕柔地問:“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與薄如風同時點頭。

她微微頓了一下,完全掌控著整個局麵,問我們:“從哪裏來,找孫美嘉什麽事?”

薄如風想起什麽似的,伸手去口袋裏掏紙條。

結果摸了半天,什麽也沒找到,然後轉頭問:“姐,那紙條我是不是給你了?”

我搖頭:“一直是你拿著的,說我拿著了不好。”

他身上跟長了虱子似的,全身上下地找,結果連個字頭都沒找到。

這個期間,老人一直安靜地坐著,不發一語,也沒有問他什麽字條,似乎很有耐心,等著我們最後給她答案。

我看薄如風實在找不到了,就自己主動開口:“阿姨,是這樣的,我認識一個人,叫劉楓,是他讓我們來換你的。”

老人看著我的眼睛微微閃了一下:“劉楓……,你怎麽會認識他?”

我要說是在在地府見過的,可能就太驚悚了,可是我的年齡跟他們對不上,而且劉楓已經死了很多年,現實中,我根本沒有機會見過他的。

想來想去,隻能騙個借口:“我是夢到他的,然後他說讓我們來這裏找您。”

“夢到?”她顯然不信,但卻並沒有追著這事問下去,默默坐著,也沒有再說話。

空氣突然安靜,我跟薄如風連大氣都不敢喘,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才站起來說:“想來,他應該也是放不下吧?姑娘,如果你再夢到他,就告訴她我過的很好,不用掛念。

我這輩子能遇到他,跟他有過一段感情,此生足矣。

不過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記住他,也讓他忘記我吧。”

她是跟我說,又像是跟自己說,眼睛看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話未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滾過她蒼老的麵頰,順著上麵的被歲月勾勒出的線條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