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另一個人

那隻手上全是泥,黑乎乎的。

抓住我的腳後就往地裏拽,力氣很大。

我發現的同時,蕭煜行也已經看到,他快速把我抱起來,身子離地,躲開了那隻手。

可是我低頭往下看時,草地上竟然像雨後春筍一樣,幾秒的時間,已經長出成千上萬隻手了。

已經把地麵占滿,我們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蕭煜行麵色冷靜嚴肅,他遇到重大和危機的時候,常常會這樣。

沒有慌張,反而更加冷靜。

當看到那些手時,他抱著我沒有下去,而是騰出一隻手直接往上打去。

黑煙從他手裏出來,直接擊中下麵的泥手,泥土和血肉一起飛起來,濺的老高。

被他打過的地方,立刻就顯出一個巨大的泥坑,裏麵全是黑乎乎的東西,看不清是泥,還是別的什麽。

我們不能跳進那坑裏,所以還飄在半空,而蕭煜行還在繼續往下打。

不斷飛濺的泥塊,暫時遮掩了地下冒出來的手,但並沒有真正解決問題。

我看的心急,兩手緊緊抱住蕭煜行的腰,很怕自己掉下去。

他的一條手臂也牢牢地固著我,但是轉頭看到我表情後,還是放棄了地下的東西,身子一起已經帶著我往另一個飛去。

這個時候我差不多已經分不清什麽方向了,全憑著他帶著走,而之前那個說過話的聲音也再沒開口。

應該我們沒向正北方去吧,我這樣想。

奔了數裏,再停下來時,下麵的草原已經恢複原來的樣子。

蕭煜行抱著我落地,忙忙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向他搖頭:“我們現在怎麽辦?要回去嗎?”

他就看著我的眼睛說:“現在還不能回去,救你的七星續命燈,就在那個位置,就算是今晚不能去,或者你不能去,明天我也要去看看。”

“可那個人說,去了就回不來了。”我的手不由的抓緊他。

蕭煜行抿了一下唇,輕鬆地說:“怎麽會呢?上次我就去過了,再說了,如果我們兩個都在那兒不回去,你也不會介意的吧?”

他可能是想用這話逗我笑吧,我卻一下子很心酸,眼淚都跟著流了下來。

能跟他在一起自然是好,可蕭煜行他應該有自己更好的前途,而我是不是能真正順利死掉也很難說,又何必一定要這麽冒險呢?

既然橫豎是死,我寧願自己選擇一種更安詳的方式,而不是去體驗新一輪的驚嚇後再死。

我想勸蕭煜行的,不過他的手指已經先伸了過來,輕輕把我眼角的溫潤抹去,又在上麵細致地吻了吻,突然笑了起來。

我抬頭看他,他就笑的更深了。

“你知道嗎,青青,以前我們從來沒有這樣過?”他輕聲說。

至目前為止,對於前世我還是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跟他生活在一起,是個什麽狀態。

所以我答不上來他的話。

蕭煜行似乎也沒想要我回答,接著說:“那個時候我們兩人,像兩個凍住的冰塊,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

你不問我的事,我也不想管你的事,同在一個屋簷下,卻並不知道彼此都在做什麽,更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麽。

我原本以為自己也沒什麽感覺,就是聽了皇命,把你娶過來而已,直到那個人出現,要把你帶走。”

我插嘴問了一句:“你是說向一宏嗎?”

蕭煜行的臉上顯出一些落寞,過了許久才點頭說:“對呀,是他。”

目前我們的狀態還算安全,蕭煜行也有意在等天亮,我就試著跟他聊向一宏的背景。

對於此人,我有過很多猜測,卻怎麽也搞不清楚,到底他與蕭煜行之間有些什麽糾葛。

不知是我們真的沒有回頭路了,還是他突然心血**,所以才要與我說這些陳年舊事?

或者是等到了某個說話的時機,再也不需要隱瞞,他才要合盤托出。

向一宏在很早的那個朝代,就是一個邪教代表,而且最開始還取信於當時的皇帝,跟著薄如風一起修行過。

是薄如風先發現他們的目的不純,隻是那個時候他跟蕭煜行商量著怎麽處理這事。

向一宏卻已經對我下手。

蕭煜行說起這事,神色就無比暗淡,他苦笑著說:“我以為你冷是天生的,遇到誰都是這樣子,後來才知道,你也會笑,而且會笑的很甜美,隻是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有些疑惑,看著他問:“那時候我很喜歡他嗎?”

蕭煜行沉默良久,最後還是點頭:“對呀,你要跟他離開我們。

還記得那塊通陰古石嗎?你們離開之前還要把那塊石頭拿走。

而那石頭本來就是為了鎮住我們蕭家家宅的,一旦被拿離,就會遭到滅頂之災。”

講真,被蕭煜行這樣一說,我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了。

畢竟這一世,我最初見到向一宏的時候,還是對他很有好感,如果不是蕭煜行的霸道,或者那個時候他父母的反對,也許我們的結局都會改寫。

爛情果然是要不得。

可我又在想,前一世我與蕭煜行成婚,都是父母訂下來的,或者說是皇命不可違,那我們應該是沒有感情的。

隻是那時候不像現在,過不下去就離婚,然後轉頭再找另一個人了事。

我把頭低下去,為自己曾經的不守婦道慚愧。

蕭煜行也沒再開口,兩個人並排坐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上,看著天空露出一點星光,閃爍的像眼睛一般。

他突然歎口氣說:“還好你不記得那些事了。”

我轉頭看他:“是因為不用再對你傷害一次了吧?如果我還記得那些事,就也記得向一宏,那會不會第一次見到他,就跟定他,不管你的威脅?”

蕭煜行搖頭:“不會的,他上一世作惡多端,再沒有那時候的氣運,你也不會再回到他身邊。

我說的你不記得過去,隻是你不用再為此事痛苦一次而已。

我之前總是很怨你,恨你,恨不得讓你重死一次,可是青青,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什麽話都不用說了。

蕭煜行所有的行為,到現在我全都理解了。

他是一個矛盾體,又是一個痛苦體,尤其是最初麵對我的時候,既想讓我陪在他身邊,又怕我再跟別人走了。

向一宏前世的作為,足以讓蕭煜行這一世,看到他就趕緊殺絕,他沒那麽做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我靠在他身上,手環在他的腰間,任他也摟著我的肩膀。

“如果我真的會死,或者會消失吧,你也許就會有更好的選擇,我其實不能算是一個好女人,盡管前世的事不記得了,但我相信你說的話。

另外,我這一世也總是惹你生氣,明明知道你隻是嘴上霸道,其實對我很好,還是忍不住會氣你。”

或許這一夜應該無限延長,至少我是那樣希望的。

如果天亮,我們麵對的就是一個不歸途,那這一夜就盡量的漫長一些吧。

哪怕是草原上還會冒出幽靈,還會冒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手,我仍然願意跟蕭煜行多相處一點。

天邊微微發白的時候,我靠他的肩上幾乎睡著,然後那個意味不清的女聲,又來到了我耳邊。

這次她的聲音很冷,也很急,且隻說了一個字:“走。”

我一下子從半夢的狀態下驚醒,往身邊看時,依然沒發現一個人。

而蕭煜行這個時候也驚訝地看著我,並且手腳麻利,一下子就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快速說:“你身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你說什麽?”我急忙問他。

他卻已經拉住我往前走去,邊走邊說:“那個人很厲害,而且存在你身上很久了,我看不出來她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