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惡夢成真

他沒有回答,整個空間都隻有風吹動衣服的聲音,而柳樹像是被凍住一樣,任那些風吹過來,它連枝葉都不動分毫。

我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裏真的無比心焦,不敢太靠近井口,更不敢輕易靠近柳樹,隻能貼著鐵門站。

冷,陰森,暗,恐懼,像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而降,我試著跟風說話,可是四周沒有任何回應,連衣服都不飄了。

圍牆以內像個漩渦,隨著夜的加深一點點往下墜。

帶來的手機不知道哪兒壞了,死活都打不開,我也估不準時間。特別想拉開鐵門跑回家去,但是一想到前天晚上的情形,就又老老實實地呆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圍牆的外麵突然響起一聲怪叫,很快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從鐵門縫裏往外看。

我去,成群結隊的怪物從雪地上飛躍而過,直往我家的方向奔去。

我已經嚇瘋了,也顧不得害怕,返身撲到柳樹上說:“大哥,你不是說我守在這裏那些怪物就不來了嗎?可是剛才外麵那些是什麽呀?我們村現在可就剩這幾個人了,我媽也還在,你不能說話不算數,不救他們吧?”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柳樹上說。

我一側臉,就看到樹上風幹的屍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眼,嘴也是張著的,他語氣陰森,還在繼續說:“說謊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兩手一鬆,直接往後倒去。

這次的聲音倒不是蕭煜行的了,可是那語調,還有話裏的內容分明就是他,也隻有他才會耿耿於懷我們騙他的事,然後伺機報複。

最可怕的是,現在那些怪物都已經往我家裏去了,而我卻被他整到這裏來。

一想到血濺滿院的畫麵,我連暈過去的想法都打消了,爬起來就往鐵門口跑,可是有一個人比我更快。

幹屍夾著冷冽的風,“忽”一聲就從我麵前飛了過去,像枯草一樣的身體突然拔高,越高兩米高的牆頭,一閃就不見了。

而我跑到鐵門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打不開,連踢帶砸,弄到自己筋疲力盡,門卻紋絲不動。

渾身冒汗,額頭上也是汗,可除了大罵特罵蕭煜行,我什麽也做不了,最後氣極了,隻能去撕拽柳樹條。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連一點回應都沒有。

天快亮時,幹屍回來了,依然是越牆而過,一進來直接貼樹掛著,眼和嘴都已經閉上,恢複了死狀。

我戰戰兢兢從樹後麵繞出來,再次往鐵門邊走。

這次隻輕輕一拉,門就打開了。

什麽也顧不上,撒腳丫子就往家裏跑,路上看到地上雜亂的腳印,每一個都在提醒我,將要看到的場景有多麽恐怖。

氣喘籲籲跑到家門口,堵著門的櫃子已經被砸碎,院子裏散著木條和櫃子裏散落出來的物件,門口也有一些血跡,而屋內沒有任何聲息。

我在院子裏叫了幾聲我媽,又叫秋菊奶奶,沒有一個人應的。

屋內亂七八糟,所以東西都移了位置,地上和牆上濺著凍成紫色的血跡。

我找遍了每一間屋子,連個人影也沒看到,頓覺天旋地轉,兩腿發軟,直接摔倒在地。

人,全部被吃掉了。

我後悔了,昨天如果聽我媽的話,不去枯井邊守著,就算我們再跟怪獸打鬥一夜,就算是還有人死,總還是有活著的,可是現在呢?

這麽多人,一個也沒剩下。

是我害了他們,都是我太相信那股風,不對,是蕭煜行,他真的沒有消失,隻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不但讓我心甘情願地任他玩弄,最後還把我媽也害死了。

到了這個時候真是欲哭無淚,心裏的火也跟著燒了起來。

就算是接下來蕭煜行也要把我折磨死,那我也得當麵罵他一頓。

想到此,快速衝出門,往枯井邊跑去。

裏麵的情形跟昨天沒什麽區別,幹屍也還掛在樹上,隻是好像更幹了,露在外麵的皮膚成了深褐色,包在骨頭上。

我跑過去先踹了兩腳柳樹,然後破口大罵:“蕭煜行是吧?我知道你沒死,你丫也不用裝神弄鬼了,滾出來。”

沒有回應。

我又去踹樹,結果把自己的腳踢到了,疼的直吸冷氣。

“陰險毒辣的鳥人,現在把我家人都害死了,一定樂壞了吧,躲在樹上快笑死了吧?你丫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把這棵樹給砍了。”

仍然沒有回應,我一氣之下,轉身再往家裏跑,從廢亂的屋內找到我們家的斧頭,拎著就回了村西北角。

卻看到鐵門邊竟然已經站著一個人,正彎腰扒著門縫往裏麵看。

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秋菊奶奶。

她看到我也是嚇了一跳,身子都差點栽到雪地裏,半天才緩過來氣問我:“青青,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我媽呢?方俊呢?怎麽就剩你一個人了?”我抓住她急問。

秋菊奶奶把自己的手抖出來才回我:“都在方婆家裏,我們也不知道出了啥事,昨兒晚上大家本來都嚇的不敢睡,可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又睡著了,天亮起來就在方婆家了……”

我沒等她說完,就往方婆家裏跑。

我媽他們果然都在那裏,隻是方婆家裏隻有一張床,現在上麵躺著我媽跟方俊,別的人就隻能在地上鋪了東西坐著。

方俊是小孩子,根本躺不住,看到我回來就從**爬下來說:“青青姑,你去哪兒了呀,我早上起來就找不到你。”

我隨便應他一句,忙著去看我媽的情況。

她今天氣色看上去好了一些,雖然左邊的膀子還是不能動,精神卻恢複如常,尤其是瞪著我的時候,帶著跟從前一樣的嚴厲。

“青青,你昨晚去枯井邊了是不是?”

“沒有啊,我一覺醒來咱們就在這兒了,我特納悶,就是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昨天走的時候就想好了這個理由,給我媽吃的助眠藥,她應該能睡一夜,不會知道我什麽時候出的門。

卻沒想到我媽瞪的眼珠都要跳出來,朝我吼道:“你跑外麵去看什麽,這裏死了人,你沒看到嗎?”

我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才突然發現那天晚上受傷最重的老人已經不見了。

蕭煜行根本就護不住我們,他把我留在井邊也不過想戲弄我而已,我們這裏照樣死人,還是隔一天一個,並沒有停下來。

秋菊奶奶回來了,小聲問我怎麽給大家弄些早飯吃,她看著方婆家裏說:“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麽過的,家裏吃的用的什麽都沒有。”

我也頭疼,拽著方婆往我家裏走,想先拿些吃的過來再做打算,路上也問她死了的老人去了哪裏?

她搖頭說:“不知道啊,我們昨天全被莫名其妙弄到方婆家,早兒一醒就發現少了個人,你媽說肯定已經死了。”

“屍體也沒看到嗎?”我看著她問。

秋菊奶奶把頭低下去說:“沒有呀,我這不是早上也出去找了,可什麽也沒看到。”

那個人受傷本來就很重,年齡也大了,就是好吃好喝照顧著,能活幾天也不知道,現在幹脆連人也不見了,不用想也凶多吉少。

我心裏對蕭煜行簡直恨透了,他就像貓戲鼠似的逗著我們玩,變著法把人一個個從我們身邊弄死,這比一下子全殺光還要可怕,因為隨著時間越往後推,我們的心裏就越害怕,害怕夜晚到來,害怕那些怪物的到來,也害怕新的一天誰又要死了。

跟秋菊奶奶把我們家能吃的東西全部搬到方婆家,又忙著做了飯照顧每個人吃下去,我已經累的連跟手指頭都不想動,靠在牆角的一把椅子上打盹。

恍惚要睡著時,看到蕭煜行又出現在門口,他一臉冷酷和陰寒,狠厲地剜我一眼,薄唇裏吐出幾個字:“方青,你給我滾出來。”

我不由一抖,人也跟醒了。

屋子裏光線幽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灰土色,已經看不出來是被嚇的了,還是視死如歸。

我往門口處看了看,那裏什麽也沒有,倒是下了多天的雪停了,太陽從雲層裏擠出來,雖然光線慘淡,但比起整天下雪還是好了很多。

方婆的院子很小,從屋門口到大門口也就是十幾步的距離,秋菊奶奶就從中間掃出一條小路。

我順著路出去,才剛走到大門口,一股疾風席卷而來,我腳下懸空,手在空中亂抓,“啪”一聲就拍到了結實的牆上。

睜眼一看,人已經到了圍牆邊上。

沒絲毫猶豫,轉身就想跑,但是腳跟釘在地上似的,半天都沒拔出來,反而是蕭煜行的聲音森冷地傳進耳朵:“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方青,我看你受的罪還不夠,要不我就去把那個賤婦也殺了,這樣你是不是就會乖乖聽我的話?”

“你丫才是賤婦,你全家都是賤婦,我告訴你,你再這樣罵我媽一次,我就,我就……。”

我什麽也沒說出來,因為話就那麽卡到喉嚨裏,無論我怎麽用力都喊,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蕭煜行卻說:“你家雜物間有一具屍體,現在就去把他搬過來,不然我立刻就殺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