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吐血身亡

我不敢再耽擱,拿著幹癟的眼珠就往外跑。

可是現在大雪紛飛,村裏本來就安靜,這會兒更是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別說是黑狗了,連正常的狗都沒看到一隻。

本村找不到,隻能去外村,結果我才剛走到方金山家的院落旁,就看到一條黑狗從他們家院牆的缺口處竄出來。

來不及多想,直接把幹眼珠和盤子一起扔過去。

那黑狗剛開始嚇了一跳,當聞到一些氣味後,就竄了過去,他舌頭伸出來,一口就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幹淨了。

我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回去,卻聽到那狗一聲低吠,然後“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

它四腳艱難地動了兩下,眼睛從明亮一下子轉為暗淡,有濡濕的東西從裏麵流出來。

一股殷紅的血從狗嘴裏溢出,染紅了地上的雪。

它沒再動一下,躺在地上死了。

茫茫白雪,包裹著黑色的狗屍,還有那灘由紅變黑的血。

我站在雪地裏,連手腳凍僵了都沒有感覺,隻看著那條已經斷氣的黑狗發愣。

後來是蕭煜行出來找我,不記得他是怎麽把我帶回去的,總之那條黑狗的死,對我造成很大的震憾,以前看過那麽多死人都沒有這麽強烈。

回去以後,我就直接躺到**,連衣服都沒脫,隻覺得渾身發冷,裹緊了被子還是冷的要命。

後來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做了很多雜亂的夢。

一會兒是自己在雪地裏奔走,一會兒又是被蕭慶平關進火葬場地下室的情景。

還夢到自己進了方金山家的院子,我在他們家前後院來回走動,夢裏好像是在尋東西,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尋什麽,最後走累了,也放棄了,就從牆壁的缺口處出來。

然後我看到一個女人,長長的頭發,沒有麵目,整個麵孔就是一張平坦的皮。

她手裏拿著一個盤子,看到我就扔了過來。

我心裏一驚,目光不由的被那盆子吸引,腳也跟著走了過去。

我看到了盤子裏已經幹癟的黑色的兩粒眼珠,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舌頭伸了出來……。

一陣惡心,把我從夢裏帶出來,爬在床邊吐了很久,眼淚流了滿臉。

有人順了順我的背,轉身時看到蕭煜行也坐在**。

他身上穿著一套幹淨的睡衣,白色的像雪一樣,眼眸清澈透亮,定定地看著我,手還繼續在我背上順。

“做夢了?”他問,聲音難得的輕和柔,讓我瞬間就想撲到他的懷裏。

可身體有些僵硬,人也剛剛吐過,就愣愣地坐著。

他順了一會兒,就從床裏起身,先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才把地上的髒汙清理了。

這才坐到床沿上說:“我沒想到你會找到哪裏去,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我不明所以,狐疑地看著他。

蕭煜行解釋:“那條狗是方金山轉世,他前生做了惡事,殘害陸清雅,自然不能再世為人。

但是這個人很狡猾,投胎的時候,他留了一個心眼,並未完全把迷魂湯喝完,所以才會重新回到自己的舊宅,大概是想找回一些過去的痕跡。

不過,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結局是這樣,可能會直接幹掉兩碗迷魂湯,省得再傷心一次。”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指尖一直在抖。

蕭煜行就伸手握住了,然後跟我一起把杯子送到唇邊。

喝了一杯熱水,心緒才慢慢安定下來,突然發現自己睡前穿著的衣服也換了,跟蕭煜行一樣,也穿著一套白色的珊瑚絨睡衣。

那白色的毛,像潔白的動物的皮毛,摸上去暖暖的。

用不著嬌情,我們兩個什麽事都發生過,他給我換套睡衣,我也自當習以為常。

隻是又總覺得蕭煜行現在的行為,跟過去越來越不同。

他過去的戾氣越來越少,人好像逐漸溫柔了,也願意跟我多說話。

這個從他們去陰陽之地的時候,我就已經查覺,現在躺著無眠,就跟他聊起這事。

他反而問我:“那你是喜歡怎樣的我?”

“當然是現在的你,可從前你也不算太壞,隻是恨我而已,所以在你沒解除這些恨之前,我覺得你的改變都有點異常。”我隨口說。

蕭煜行輕扯嘴角笑了一下。

我房間裏的夜燈是很暗的,兩個人麵對麵躺著,才能看清他的笑容,半掩在黑暗裏,燈火淡黃色的芒撫過他的側臉,在上麵形成一層光暈,竟然沒有過去那麽白了,反而有些像正常人的膚色,小麥黃。

我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臉,蕭煜行就順勢扣住,語氣裏帶著感歎:“那裏有永久的恨,尤其是由愛生恨,隻要得到一點溫暖,立刻就會改變的。”

我忙問他:“你愛我嗎?”

他靜默,許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們就那麽躺著,後來我又睡著了,直到天亮才醒。

院了裏的雪已經掃幹淨,我爸拿著掃帚站在屋簷下,眼睛看著院牆外的天空。

我媽在廚房裏做早飯,看我起來,很客氣地打聲招呼。

我一陣心酸,按下去後,才問他們看到蕭煜行沒有。

我媽搖頭,繼續手裏的夥計,沒再接我的話。

她早飯做好時,蕭煜行才從外麵回來,悄聲跟我說:“今天就可以,別忘了我之前說的話,這次他們好了,無論如何也要搬離這個村子。”

我點頭。

他說完話就走了,讓我早飯以後帶著爸媽去祖墳那裏等他。

村子外麵的雪還是很厚,一腳踏上去,就是一個深窩,我們從家裏走到祖墳,早就出了一身汗。

我爸媽互相攙扶著,不時會掃一眼我,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我隻管帶著他們走,反正很快事情就會結束,他們會重新認回我這個閨女,也不能急於一時。

所有的墳頭,像一個個剛出鍋的白饅頭,隻有方青的沒有。

那上麵的雪並無人打掃,卻像是落下既化,此時墳頭上的土又濕又粘。

我爸媽一看到這情景,立刻撲倒在地,完全忘了我的存在,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嘴裏不停說著的,仍然是我已經死了,離開他們已經四年。

蕭煜行不慌不忙,手伸出來時,那塊像圓盤似的石頭已經出現在他手裏。

他拿著石頭一擲,圓形石頭準確無誤地落在墳頭上。

我爸媽本來正撲在地上哭呢,卻突然抬頭,他們的眼睛一齊看著通陰古石。

那石頭在雪後初起的陽光照射下,慢慢散發著淡黑色的光暈,有點像一杯黑色的咖啡,被一圈圈攪起來。

我看的著迷,我爸媽也好像入迷了,四目發直,一直看著那塊石頭。

光暈越來越重,蕩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形成一個漩渦,把我的目光都吸了進去。

我爸媽的身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起來,他們往通陰古石靠近,伸手正要觸摸,卻突然如遭電擊,一個倒翻就往後倒去。

我嚇了一跳,忙著過去扶,卻被蕭煜行一把拉住。

他的手力氣很大,臉上也全是冷色,推著我就往通陰古石上去。

翻進雪地裏的爸媽眼睛還看著這邊,當他們見到蕭煜行想把我推上去,兩人幾乎是同時從地上爬起來,用了極大的力氣,死死拉住我。

因為我被困在通陰古石的光暈裏,他們為了拉我,就也一起進來。

可是他們的身體很明顯扛不住這樣的光,很快就虛脫下去,眼睛也一翻一翻,黑色的眼珠全部不見了,滿眼都是白的,異常瘮人。

我心裏著急,忙著去看蕭煜行。

他隻是站著不動,兩手還操控著墳頭上的石頭,直到我爸媽的手徹底一鬆,眼睛翻成白色後再沒回來,他才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