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為了救你

陵遊說她不是人,也不是鬼,這話多少在我意料之內,又有點意外。

她沒有進一步說自己的種類,玩了一會兒,見我站著不動,似乎也百無聊賴,伸手拎起衣服,披在身上。

她的所有動作都是幹淨利落的,卻又故意做出一副媚態,如果我是男人還可以說得過去,偏偏我跟她都是女人,看這種做作的表演,隻會覺得惡心,沒有任何美感。

並且一點也揣測不出她的意圖,更是讓自己惴惴不安。

我在這裏已經幾天了,她如果想籌謀什麽事,不是早該動手嗎?

事實上除了昨晚引誘我吃人肉,好像也沒做什麽越規的事。

我知道自己心裏很急躁,除了猜不透陵遊要幹嗎,還擔心蕭煜行那邊,他應該早就進入了陰陽之地,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我急著離開,可根本就走不出陵遊安排的迷宮,我想跟她推牌,她又回避不答。

我特麽覺得自己就像被吊在一張透明的網裏,任她觀賞,心裏急的要死,卻使不出一點力出去。

她從水邊走的時候,還回頭跟我說:“回來吧,這裏沒我領你出去,自己是走不了的。”

“你為什麽要把我留在這裏?”我追上她問。

她站著看我,眼神明亮像一個無辜的少女:“因為我要救你啊,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那個人把你帶走會怎麽樣吧?”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她不答,速度很快地地上滑過,腳幾乎是不沾地的,但是走過以後,地上又不像蕭煜行那樣,毫無痕跡。

她有一串腳印,雖然不太清晰,但在人跡不多的草地上,還是看得出來的。

對,她不是鬼,可又真的不像人。

更奇怪的是,我跟著她一起回到木屋時,發現昨晚留下來的人肉和骨頭都已經不見了,連火堆都清理的幹幹淨淨。

陵遊沒有動手,我更不會去動,那這裏還有別人嗎?

毫毛不自覺地豎了起來,大概我身邊接觸的都是比較明亮的角色,至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就算是蕭慶平和陰陽吏,也都是不懷好意,一目了然。

這種目的不明,又帶著詭異的人,隻有陵遊一個,我又處於下風,根本不知道怎麽應對。

我從水邊跟到木屋,見她坐在桌邊喝茶,就也坐下了。

自覺形態像個小跟班,就隻能從說話上占點優勢,開門見山問她:“崔健明確實不是好人,但是我知道他把我帶走幹什麽,可你呢?到底要做什麽,能不能給我透個底?”

陵遊喝了一口杯裏的水,再看我時眼波盈盈:“你太心急了,總是想弄清別人要做什麽?為什麽不想想我是單純的對你好呢?”

我雞皮疙瘩真的冒起來了,混身冷意地看著她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對我好?”

“緣份吧,剛好我想對一個人好時,你就出現了。”

鬼才相信她的話。

我瞟了一眼外麵說:“那個人是哪兒來的,你為什麽要殺他。”

“打的呀,因為你要吃飯,我這裏沒有,所以就出去打個獵。”陵遊說的坦然而正當。

好像昨晚死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個樹林裏的小動物,然後她也是真心對我好,所以才把他殺了,做成烤肉。

我跟她說清楚,這種無力感又讓我特別不安。

後來的兩天我跟陵遊就很少說話,我在試用各種方法走掉,而她該怎麽著,就怎麽著,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但隻要我迷在林子裏,她就會把我重新撿回來。

鬧到最後,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彎了,真的對她產生了某種難以名狀的感情,因為有時候餓極困極,又死活從林子裏出不來,竟然會盼著她出現。

心裏知道這是危險的信號,卻越陷越深,完全走不去。

時間過了一周,我除了水果,別的東西都不敢吃。

陵遊則是什麽也不吃,最多喝點水,而且興致不減,每天不是在門前編花,就是在果樹上摘果子。

這種內心焦慮,表麵卻平淡如水的日子,幾乎把我整瘋了,特別想跟她打一架,那怕是輸了被殺,也認了。

所以這天晚上,我悄悄尋了陵遊的那把刀。

她一般晚上出去,早上回來洗澡,然後就在門前玩,大概是知道我走不了,也沒有刻意看著。

我晚上找了刀,就藏在身上,早上看她回來,就不動聲色地過去。

她頭發是濕了,衣服上也有水痕,手裏拿著幾個剛摘下來的野果,遞給我時說:“那刀很利,放在身上會傷了你,削水果倒是可以。”

我“嗖”一下就把刀拔了出來,往她身上紮去。

刀子“吃”一下切了下去,半個水果落在地上,另一半還留在陵遊的手裏,她看都沒看一眼,把剩下的水果遞給我說:“吃吧,吃完了今天就送你走。”

我心裏的震驚難以形容。

那刀分明就是往身上紮的,就算是她提前知道,也可以躲過去,可當時我並沒看到她動,刀子已經從她身上轉到了果子上。

這中間像做了一個無形切換,把她的位置跟水果換了。

還有她說送我走的話,很輕鬆,有點像任務完成的感覺,我都不知道是要信她還是不信。

但是離開這時是迫不及待的事,我快速把手裏的半個果子吞下去,轉身時,就看到陵遊站在門口。

臉上的笑已經消失了,正陰沉地看著我。

她緩緩走下木台階,掃了眼地下的掉的半個水果說:“這個也吃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她沒動。

陵遊的語氣就更涼了:“不吃,就不要出去了,反正我一個人在大山裏也寂寞,你可以一直在這兒陪我。”

我抓起地上的水果就往嘴裏塞,汁液順著指縫往下流。

陵遊看的很滿意,見我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才開口說:“這山裏有很多果樹,不過隻有門前屋後的我才特別照顧。

樹下埋了人骨,所以長出來的果子也特別甜,吃的出來吧?”

再做什麽都是徒勞,我忍著惡心,站著沒動,等她下麵的話。

她圍著我轉了一圈,細長的手指又要往我臉上戳,被我一下子打開了。

而她則反手一耳光,直扇到我的臉上。

半邊頭瞬間“嗡嗡”作響,眼睛都有點發黑,臉上先是一陣麻木,後麵就是火辣辣地疼。

“忘了告訴你,這些果子不但好吃,還有毒性,你吃了這麽多天,毒已入骨,除了我沒人能舊得了你,現在還要走嗎?”

“要,我死也不會死在這裏?”一張嘴,血水就從嘴角留了出來,話也跟著不清晰,像一個剛學話的孩子在說。

她點頭說:“好啊,我送你出去,不過再想讓我救你,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我也沒想讓她救我,但是我想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對我。

陵遊站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眯著眼睛看了我很久才說:“我不是陰陽吏的人?我說了我不是人,你不長記性的嗎?”

在心裏罵了一句“媽的”,咬牙再問:“那你是誰?”

“陵遊。”

“方青,你不是很聰明的嗎?跟我相處這麽多天,難道真的沒看出來我是什麽?”

她裏的諷刺意味很足,我聽得出來,卻做不出什麽有效的思考。

這會兒不但頭疼,連肚子也跟著疼了起來,裏麵跟吞下去一個刀片的,不斷的攪動,感覺用不了多久,連腸子內髒都能被攪碎了。

“你們把我那個不可一世的姐姐,困住這麽多年,讓她不見天日,現在竟然連這事都忘了,真是好笑。

我不會要你的命,還要讓你永遠活著,我要讓你天天經曆這樣的疼,讓那個老鬼看著又救不了你,最後跪在這裏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