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陵遊獵物

我不知道什麽樣的獵物,會用到笛子?

她看上去也柔柔弱弱,那一把小刀,就算是能看到獵物,捕殺到應該也很難吧?

我沒說要去,陵遊也沒讓我一起去,大概夜裏八九點時,她已經出門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長發飄飄,衣袂翩然地進入林深處,像隻午夜裏的妖怪。

這裏沒燈,白天尚好,到了夜裏,樹木的暗影成了黑色的怪物,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

陵遊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我就折身回去,開始一一翻找她屋裏的東西。

除了明麵上擺的桌椅,床下還放著一些箱子,不過都加了鎖,試了幾次都沒打開。

木頭牆麵上,倒是光滑可鑒,在暗無光亮的夜裏,竟然閃著粼粼的光。

我以最快的速度,大致看了一圈,除了那些箱子可異,還有一點也很奇怪。

這裏明明種著花,栽著樹,遠處有水果成熟的香甜,近處有花香浸門,但空氣裏還是飄蕩著一股怪怪的氣味。

說不上來是什麽,就是聞著不合時宜。

深夜的時候,陵遊才從外麵回來。

她身上已經扛著一個剝了皮的獵物。

我站在暗處,看著她回來,沒有說話,而她卻一下子就找到了我的位置,並且含笑對著我說:“方青,餓壞了吧,快出來,生了火烤熟就可以吃了。”

“打到了什麽?”我從屋外的陰影裏走出來問她。

陵遊已經把獵物扔在地上,拿刀三兩就把肉剖開,手法利落果斷,好像她麵前擺的不是正在流血的動物,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枯木一樣。

血腥很濃,隨著她手起刀落,竄流進空氣裏,與先前那種怪怪的味道混在一起。

我想看清地上的東西是什麽,就撿了幾段幹柴放在地上。

同時也很奇怪,陵遊知道打獵,也知道吃熟肉,可她這房子的周圍連柴都沒積攢,如果她真的是一直住在山裏的,那她平時怎麽吃?

全靠水果嗎?還是她能吃生肉?

這個想法嚇了我一跳,轉頭再去看她時,地上的火苗已經起來了,我竟然都沒看到她是怎麽把火生起來的。

她手法真的很麻利,不但生了火,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樹枝,已經把地上她分解過的肉串了起來。

遞給我一根說:“會烤肉吧?”

我沒說話,接了木棍在火上烤著,心裏的疑雲卻越來越濃。

這裏每一處都透著古怪,尤其是這個陵遊,我與她不過相處兩天,且說話也不多,她現在卻自來熟地把我當成同類。

她那種故作熟悉的笑容,我怎麽看怎麽別扭。

手裏的肉被火烤著,發出“嗞嗞”的聲響。

陵遊把大部分的串好後,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說:“烤熟了,你就先吃,我衣服髒了,去洗洗換身新的。”

我問她:“這裏有地方洗嗎?”

她笑著“嗯”了一聲,並沒回我在哪兒,就轉身進了屋。

再出來時已經拿了新的衣服,再次往樹林深處走。

樹枝本來不多,卻特別耐燒,肉也烤的很快,沒過多久就散發出香味。

我應該好幾天沒吃過肉麵之類的東西,所以這會兒一聞到味道,肚子更餓了,連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也顧不上再去想陵遊的事,兩眼隻盯著手裏的肉串。

那把陵遊用過的刀,就紮在其中一塊肉上,我順手抄起來,擦了上麵的血跡。

一點點把自己手上烤熟的這塊分開,都要送到嘴裏了,卻發現樹林裏好像有眼睛在看我。

隻是我轉頭去找時,那裏又什麽都沒有。

最近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特別嚴重,好像走到哪兒,身後都跟著一雙眼睛。

我壓住心裏的饑餓,把肉放下,在周邊走了一圈,仍是什麽也沒看到。

不過離開火和肉以後,腦子卻漸漸清醒起來。

這陵遊絕對不是正常的人,大半夜的正常人都會選擇呆在屋子裏,要麽睡覺,就算是不睡也不會出去,尤其是在山裏。

可她好像夜越深,精神越好,出去打獵,回來還要洗澡。

如果真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那也一定是她的。

她在看什麽?看我會不會吃這些肉嗎?

我快走幾步回去,重新把肉拿起來聞了聞,然後用刀尖拔著去看陵遊先前剔出來的骨頭。

那些骨頭被她扔成一堆,上麵還沾著沒刮幹淨的血肉,紅白一片在火光照射下,一閃一閃的。

當我看清骨頭的來曆時,胃裏頓時就一陣翻騰,一股惡心從裏麵湧出來,“嗷嗷”一頓狂吐,把下午的水果都吐了出來。

我在大學裏,選修了醫學,這些骨頭很容易就看出是人骨。

先前隻覺得餓,根本就沒在意,最重要的是我沒想到這深山裏還有別人,陵遊又殺人殺的這麽隨意,所以才不會懷疑。

現在那一堆白骨就擺在麵前,腿,胳膊,還有胸腔,肋骨,每一塊都是從人身上刮下來的。

把肉扔在地上,整個人都是頭暈的。

幾步跑進屋裏,在桌子上找到水壺,倒了水往臉上撲。

早已經涼的茶水,澆在臉上後,那種惡心和混亂的感覺也壓下去不少。

趁著她還沒回來,我又出去看了一遍。

從骨頭上分析,死的這個人應該是個男的,且年齡不是很大,最多也就二十歲左右。

這山並沒有像陵遊說的那樣,深不見人,之前我走不出去,一定是她暗中做了手腳。

她應該也不想殺我,至少現在沒有要殺的打算,那她把我留在這裏幹什麽?

她又是什麽人?或許根本就不是人?

我猜不透,她也一直沒回來。

外麵天色漸亮時,我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昨晚生的那堆火已經完全熄滅,半生不熟的肉還散在地上,那堆骨頭也在。

既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再看到還是有種想吐的感覺,尤其是想到昨晚我差點就吃下去了。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就算是弄清楚陵遊的身份,我跟她也沒法鬥下去,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

我出了屋門,沒有走上次走過的路,而是往林子深處,那些沒有人跡的地方鑽。

隻要出了陵遊的控製的範圍,再想辦法出去就會容易很多。

身邊是枝椏橫生的果樹,地下還長著長枝攀附的野草,走起來特別費勁。

更不能計算距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耳朵裏就傳出水聲。

我加快腳步往聲音來源處去。

一般來說,順著水流往下,都會有出路的,源頭可能就是在深山裏,下遊卻會出現人群。

這水聲不小,不是瀑布,應該就是很大的山泉,或者河流,完全可以順著走下去。

隻是我才剛到水邊,就看到一個女人光著上半身坐在水裏。

她的頭發像水藻一樣飄在水麵上,皮膚很白,在水光映趁下,泛著一層青光。

陵遊轉頭看我,臉上露出笑意,在眼角和嘴角,皺紋清晰,與她身上的皮膚,好像不是出自同一個人。

她慢慢從水裏爬出來,身形修長,烏黑的頭發飄在身後,像條蛇一樣。

我沒靠近水,站著問她:“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困在這裏?”

她已經從水裏出來,也不急著穿衣服,水光淋淋地站在那裏,看的我都是一陣臉紅,把目光別開了。

陵遊光腳走過來,用纖長細嫩的水指挑了一下我的下巴。

我快速拔開她,又往後退了數步,心裏升騰出一股惡心和警惕,再次問她:“你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人是鬼?”

她“咯咯”笑了一串,姿態妖嬈地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一邊撩著水玩,一邊回我:“都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