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借屍還魂

阿霞肯定還想活,她走的時候那麽依依不舍,往急診室裏看,應該是想尋找自己的身體。

她的叫聲像割破夜空的利刀,過後,天邊就出現灰蒙蒙的一道光。

天要亮了。

急診室的門從裏麵拉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重複了一遍阿霞的死訊。

薄如風沒做猶豫,快速辦了所有手續,然後扛起她的屍體就扔到自己的車裏。

我以為他要把屍體直接送到火葬場,麻溜地也跟上去說:“別往西山送了,要不弄口棺材埋到鄉下去。”

他側頭看我一眼,一邊加速離開醫院,一邊問:“埋你們那兒啊?”

我被他問的愣了一下,還是回道:“也沒問題呀,不就是一口棺材。”

薄如風就笑了,表情和語調也隨之輕鬆。

“那好,我現在就送過去,不過你問過方樂嗎?你們村的祖墳裏,可都是埋的方姓人氏,她既不是你們村的人,也不是你們村的媳婦兒,能埋嗎?”

還真是把我問住了,半天搭不上話。

不過薄如風卻真的拉著阿霞往我們村裏走。

剛入村口,我就看到蕭煜行站在方金山家的門口,眼睛正看著我們這邊。

薄如風什麽話也沒說,把車子也停過去以後,扛起阿霞的屍體就往裏麵走。

我在最後麵,想了想,還是把大門關好,跟著他們一直進了陸清雅以前的房子。

董曼在屋子一角,頭低下去,看不清表情。

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不過這裏還是點著燭火,且光線昏暗,窗戶和門因為都封著,所以沒有別的光透進來。

阿霞的屍體被放到**後,蕭煜行看了眼董曼。

她雖未抬頭,卻像是感覺到了,身體抖動一下,再抬起頭時,眼裏都是哀淒的請求:“我能不用她的身體嗎?”

我是第一次聽到董曼說話。

她過去殺人也好,做事也罷,從來都不開口的,臉上也很冷漠,迫有幾分蕭煜行的脾性,現在突然開口,聲音柔婉動聽,又帶著對阿霞的厭惡。

蕭煜行的眼神瞬間冷如冰刀,語句更是刻薄寡情:“你讓所有人都為你白忙一場?自己的目標忘了嗎?還是要找的人都已經不重要,就想永遠困在這樣一個小黑屋裏?”

董曼的頭又垂了下去,沒有一點當初在白洪昌家裏殺人的氣勢,整個身體都瑟縮著,但難掩厭惡。

她肯定是恨極了白洪昌與阿霞,所以就算是有借屍還魂的機會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蕭煜行的話顯然對她起了作用,董曼往前走了一步,雙目也帶上了一點寒光,最後站定在阿霞的屍體前。

薄如風和我往後退了幾步,差不多已經站到了門口。

蕭煜行站在董曼的身後,與躺著的阿霞排成一條直線。

他一臉冷霜,眉眼裏都是寒意,薄唇也抿著,似乎還在為剛才董曼的話生氣。

他的手起來,扣在董曼的後背上。

我以為他會往前推,像所有我們看到過的還魂鏡頭一樣,把董曼推到阿霞的身上,就算大功告成。

卻沒想到蕭煜行卻是把董曼身上的黑氣慢慢抽走。

我轉眼看薄如風,正要開口問,就被他一把拉出了屋門。

“得先把董曼身上的怨氣抽走一些,不然她附到阿霞身上就會大開殺戒,到時候就麻煩了。”薄如風跟我說。

我忙著問:“這個你們不是可以控製嗎?而且她自己也有意識,怎麽會去殺人?”

其實我對是不是把怨氣吸出來並沒什麽意見,就是好奇而已。

我總覺得蕭煜行既然把這事攬下來了,又把董曼藏在這裏那麽久,肯定能很好的控製她,沒想到她附了人體後還會殺人。

不過薄如風很快就向我解釋了:“是可以控製,不過到時候就隻有一條路可以了,就是直接毀了肉身。

這具身體得來不易,又剛好能跟她契合,所以蕭哥應該是不想毀掉的。

其實不吸也沒事,隻是主動權就在董曼手裏了,剛才看她的樣子,自製力顯然不行,她排斥這具身體,後麵就可能做出有違本意的事。”

所以,保險起見,董曼進入阿霞的身體後,也可能就成了一下普通人。

這會兒室內傳出一些響動,我掀起門簾的一角往裏看。

蕭煜行全身都罩在一層白氣裏,正在把董曼往阿霞的身體推。

奇怪的是,他好像用了很大力,但是董曼卻站在不動,反而是阿霞的屍體從平躺著的地方起來,一下子貼到靠近床邊的牆上,然後又“呯”地一聲落了回去。

剛才的聲音就是來自這裏。

我正迷惑到底怎麽回事,猛然聽到薄如風說:“守在這兒……。”

一轉頭,他人已經到了後院的出口,而那裏此時也站著一個人,此時迎著晨起的灰蒙蒙的陽光,一臉昏暗。

白洪昌。

他身上還穿著很舊的衣褲,不過頭上的帽子已經摘了,亂而藏的頭發倒是跟死去的阿霞很匹配。

他手裏拿著塊五十厘米長,三指寬的黑木,分腿站在後院的雜草之間。

薄如風擋住了他的路,然後白洪昌的眼裏就生氣殺氣,他把那塊黑木拿起來,在我以為他們會說點什麽時,已經劈頭往薄如風的頭上打去。

他應該用了很大力,速度又快,把周邊的風都帶了起來,全部壓向薄如風。

薄如風躲的有些吃力,堪堪避開,白洪昌的第二下跟著就又過去了。

我看的心驚膽顫,轉身又去掀門簾。

要是裏麵的事情好了,想叫蕭煜行快點,裏麵的事情好了,就出來幫幫外麵。

結果手剛觸到門簾,就有一個人影穿透而出。

董曼全身都冒著黑氣,眼睛裏泛著紅光,從門簾裏穿出來就往白洪昌走去。

一隻手也從門簾裏探出來,速度比董曼快,所以一下子就抓到她的後背上,生生又把她拉了回去。

大爺的,裏麵的蕭煜行還未成功,而外麵薄如風又跟白洪昌打的不可開交。

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焦火燎地不知道怎麽辦。

以為還魂很簡單,像我爸那次,心理建設的很好,結果什麽事也沒發生就好了。

所以這次我根本就沒往深處想,尤其是還跟著蕭煜行,更覺得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現在看來,又是我想簡單了。

薄如風跟白洪昌已經纏打到了前院,背後的屋裏不時還會傳出聲音。

我在門口走來走去,卻不敢離開半步。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事不對勁了。

薄如風的道法算是很高了,以前對付白洪昌的時候,就是翻翻手的事,為什麽這次他們兩個打了那麽久,白洪昌不但沒事,反而是他自己落了下風?

這念頭才隻一動,就看到另一個人從穿堂走了進來,麵容詭譎,身形似鬼魅。

崔健明,那個跟我爸一樣帶回來的泥人,現在也長成了正常的人形,但是沒有了當時泥人臉上的質樸與謙遜,反而帶著妖異。

他走的很快,腳下帶風,幾步就跨到我麵前。

他的臉是青白色的,眼神幽森詭異,偏偏嘴角扭曲地往上扯著,一開口就是陰陽吏的聲音。

“讓開。”

我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裏怵的要命。

可很快就想到,他如果能順利進去,根本就無需跟我說這句話,而且此進,蕭煜行還在裏麵給董曼還魂,如果放他進去,這事就是砸了。

本來挪出去的腳,沒落地我就又收了回來,並且橫身擋在門口。

崔健明眼裏的紅光更烈,青灰的臉色已經完全成了青色的,跟壞了東西長出綠毛似的。

他一步向前,劈手就往我頭上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