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午時還魂

我媽當然不願意,她想親眼看到我爸好起來,但她也很清楚,不能因她壞事。

竟然比先前更冷靜,決然地出了大門,還幫我們把門關好。

院子裏早就布置好了案桌,薄如風把他帶來的東西攤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

三把線午,一張紙符,還有一把半米長黑色的木劍。

我爸麵朝南站在桌子前,眼珠無神空洞,麵對薄如風的擺布,也一聲不吭,略微長胖的臉上看上去更是迷茫。

薄如風看他一眼,就對我說:“姐呀,你去站門口,無論這邊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開門,另外,外麵也一樣,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要穩住。”

他此時說話已經沒有昨天輕鬆,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門的外麵被我媽搭了鎖,裏麵我插了門栓,薄如風看著正午的太陽,終於把三把香插進香爐,然後手持木劍,開始念念有詞。

他一開始念的很慢,聲音也小,一兩分鍾後,聲音就開始慢慢變大,眼睛也閉上了,但手裏的劍卻像長了眼睛,往線香上一指,上麵立刻出現一團火,直接把香點燃了。

我看了心驚膽顫,一會兒看我爸,一會兒看薄如風,手早就緊張地握成了拳。

“三部生神,入景已明。

吾今招汝,返神還靈。

天篷符命,追攝魂儀。

……急急如律令。”

劍法挑到符紙上,隻見那張澄黃的符紙像長了眼睛,直飛出去,“啪”的一聲就貼到了我爸的前額上。

他全身僵硬,眼睛瞪直,毫無神色地看著垂到臉上的符紙。

薄如風已經把裝魂魄的瓶子拿了起來,目視正當空的太陽,嘴裏還念著咒語,身邊卻快速圍著我爸轉了起來。

正著三圈,倒著三圈,停在他正麵時,猛然把瓶口打開。

一縷細長的黑細從裏麵出,飄蕩了一下,就直直往我爸的額頭飛去。

那地方好像開了一個口,黑煙盡數沒入,符紙也脫落下來,在半空中自己就著了火。

我爸一下子跳開去,嚷嚷著說:“你們幹嗎?兩個熊孩子,大白天的在院裏玩火,不怕出事啊?”

說著話,上去一腳踩住燒了過半的符紙,就是一通狠踩。

薄如風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把木劍放下,看著我說:“得嘞,完事了,付錢吧。”

我橫他一眼,先跑到我爸跟前,問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頭腦是否清醒。

他看看我,又看看薄如風說:“我很好啊,這是誰呀,又在咱們家裝神弄鬼呢?”

薄如風“嘿嘿”笑了幾聲問我:“你家老爺子,平時就這樣啊?怪可愛的嘛。”

我懶得理他,先把我爸扶進屋,再出來時才問他:“怎麽回事,你前麵說的那麽嚴重,結果就這兩下子就完了?會不會再有問題?”

他斜我一眼說:“我就不能功力大增,故意雷聲大雨點小,多騙點錢嗎?”

我抬腳就往他腿上踢,卻被他很輕易地躲了過去,一邊收拾自己的物會,一邊回我:“現在他沒法價值,陰陽吏也懶得費神管他,所以還魂就容易了,要擱從前,說不定還真的會出事。”

我爸沒有價值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那個人還好嗎?

這話我沒有問出來,目光移到門口,見薄如風已經把大門打開,我媽也已經進來。

她快速看我們一眼,就疾步往屋裏走,接就聽到哭聲。

我嚇了一跳,忙著過去看,卻見她跟我爸抱在一起,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流淚不止。

薄如風也往裏麵斜一眼,然後就瞅著我問:“你怎麽樣?跟我走不?三兒可是念你好些日子了。”

我確實不想待在家裏,最主要的原因是,現在心情複雜,怕我媽看到再上心。

再次跟他確認我爸沒事後,就跟我媽告別說縣城還有事,我要跟薄如風走。

她鬆開我爸,過來拉住我說:“青青,我知道這半年來,你都在為你爸的事忙活,現在他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我點頭,然後又聽到她說:“那既然她好了,你什麽時候回來?你大學還沒畢業,如果現在回去,應該還是可以的。”

其實我也有這樣想過,而且現在新學期已經開始,去過那種簡單快樂的生活,要比在縣城裏跟著他們跑好很多。

所以就很認真地跟我媽說:“我去縣城辦點事,要是沒什麽意思外,這兩天就回去。”

她“嗯”了一聲說:“雖然家裏現在光景也不是很好,但你就差這一年了,畢業以後找工作什麽的,都會好一點,就是不知道學校那邊怎麽說。”

我安慰她不用操心,說我都安排好了,回去就可以跟過去一樣。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我媽才試探著問:“那他呢,他同意你回學校嗎?”

我點頭,針對這事沒再多說,出來鑽出薄如風的車子。

回縣城的路上,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也不想說話,就閉著眼睛想這些雜亂的事。

薄如風似乎開心,一邊開車,一邊哼著小曲。

我突然想起來朱老,就坐直了問他:“你這麽高興,是不是朱老他們也回來了?剛好我順便也去看看他們吧。”

薄如風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還很鬱悶地剜我一眼說:“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是真的有點迷惑,當初他們失蹤的時候,他比誰都急,這才過了多久,人要是沒回來,他的心情為什麽會這麽好?

薄如風自己愣了會兒神說:“我想過了,朱老夫人的心傷已經好了,他們也不是等閑之輩。可能這次並不是誰把他們劫走了,而是他們自己離開。”

我直接把手伸到他手上摸了一下問:“你不發燒啊,怎麽會說起胡話?當時他完裏的情況咱倆都看到了,你覺得那像是自己走掉的樣子嗎?”

其實我很生氣薄如風的態度,對待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他隻是含糊幾句,就以自己要專心開車為借口,再不跟我說話。

他家裏跟從前沒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在房頂新建了一個小平台,就房簷處,不進院就能看到。

我才剛瞄一眼,他就馬上說:“一會兒帶你上去看看。”

兩人爬梯子上了房頂,看到平台上放著一個長形的黑漆盒子,打開後裏麵是崔健名的泥人。

他身上的顏色有些發烏,臉色也是,眼睛處還是紅紅的,看過去時,會覺得泥人是活的,也正在盯著自己看。

我把眼睛別開,問薄如風說:“從哪兒把他找回來的?”

“陰陽交錯之地。”

我一下子瞪著他問:“你不是沒去嗎?怎麽會從哪兒找回來?”

他比我還驚訝,提著聲音問:“我沒去,有人去了呀,向家那小子不是把你爹的魂都帶了回來,幫我帶個泥人有什麽不可的?”

我倒是沒想到他們兩人的關係什麽時候好成這樣了?更不知道向一宏是什麽時候把泥人給他的,不過薄如風的重點也不在於此。

他瞟了一眼泥人說:“他已經回到陽陰之地,重新沾了邪氣,現在已經不太好控製,等他的身體完全變黑,還有可能再出去,到時候就不會像現在這麽容易拿回來。”

“他會幹嗎?”我急著問。

薄如風淡淡地看我一眼說:“殺人,嗜血,收魂,把他沒有的從別人那裏收回來。”

我一陣頭大,忍不住又問:“那我們該怎麽辦?現在把他毀了成嗎?”

他搖頭,然後問我:“你還記得你們在那片枯樹林裏遇到了女降頭師嗎?這個跟那個相同性質,要是把他毀了,他就會分裂出更多個。”

“可那個女降頭師最後還是被我們打死了,為什麽就沒辦法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