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外患來了

天沒亮就被外麵新一輪的鞭炮聲吵醒。

我迷迷糊糊的剛一睜眼,頓覺頭暈目眩,明明室內沒有亮光,眼睛卻非常刺痛,手腳冰涼,又疲累的要命,費了好大的勁才在被窩裏翻了個身。

這感覺太不妙了,有點像蕭煜行在我家裏住的那一晚,可惜那個時候還有方婆救我,現在怎麽辦呢?

我緩了好久才從**爬起來,天地旋轉,差點又一頭又栽回去。

看到床頭櫃上放的藥瓶,想都沒想就拿過來倒了一粒吃下去。

入喉帶著清亮,但流到肚子裏卻暖乎乎的,像喝了一碗湯似的,吃下去半個小時左右我身上的冷意就少了許多,力氣也回來了。

把頭上的虛汗擦了擦,忍不住拿起藥瓶看。

很普通的一個藥瓶,外麵也沒有標簽和字跡,裏麵的藥是灰褐色的,隻綠豆大小,也跟藥店賣的普通藥丸沒什麽兩樣,就是聞起來特別清香,好像各種幹果揉到一塊製成的一樣。

我媽已經起來,大概看我屋裏亮著燈,就推門進來。

我悄悄把藥瓶收好,起身問她我們早上是不是也吃餃子?

她點頭說:“吃吧,大年初一都興吃餃子,冰箱裏還有一些速凍的,我去煮煮。”

我跟著她一起去廚房,裏麵也是冷冷清清,沒有往年的年貨滿台,灶上放的都是去年留下來的殘食,又冷又冰。

餃子煮好,她忙著去給神靈和祖宗上香,我卻暗暗祈禱我爸能好好的,如若真的已經不在了,也請他保佑我媽能好好的。

吃了早飯,外麵天色已經大亮,一輪一輪的鞭炮把剛出來的太陽光都蓋住了,整個天空都彌漫著燃燒過的硝煙味。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門前虛弱的陽光下,腦子裏混混沌沌,過了一會兒還有點想睡覺,就半眯上眼睛。

朦朧間看到一個白影子飄忽到麵前,有點像蕭煜行,又好像不是他,因為除了那身白色的衣服,長像和身形都跟他差太多。

這個人整個臉都瘦成細條狀,也白成透明色,幾乎看不出長相,那衣服更像是搭在竹杆上,空落落的,身高也比蕭煜行矮很多。

他在我前麵定了幾分鍾之久,最後身子一閃就消失不見了。

我正想叫他,卻聽到大門口處向一宏的聲音,他在跟我媽問新年好。

我媽招呼他往屋裏坐,也叫著我起來。

向一宏笑著說:“坐在院子裏就好了,好久沒見太陽,難得大年初一天氣這麽好,就在外麵曬曬吧。”

我順手拉了一把椅子給他,兩人就並排坐在門口的陽光下。

看我媽進了屋,向一宏才問我:“方青,你今天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我也不想瞞他,就把昨晚和今早的事說了,然後說:“要不是你給的藥,我早上連床都起不來了,全身發冷,還用不上一點力。”

向一宏看著我的臉好一會兒才說:“沒想到那個惡鬼雖然消滅了,餘下一點陰氣還這麽厲害,看來我真的要留在這裏才行。”

聽到這話,我心裏就是一慌,忙轉頭看著他問:“你要走了嗎?”

向一宏麵色為難地說:“這邊已經沒什麽事了,我兩個叔叔要回去,我爸媽也打來電話讓我回去過年,所以,我現在過來是向你們告別的,我們一會兒就走了。”

沒等我開口,他又忙著說:“不過我過了年就馬上回來,應該會趕在元宵節之前。”

每個人都有家,我也不能要求他像方婆一樣,寸步不離我們村,隻是心裏總有點不舍,也就沒多說話,隻把頭低下去,看自己的手指尖。

向一宏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輕聲說:“方青,那藥夠吃一個月的,你要是真覺得身體太弱,可以一天吃兩粒也行,但最好還是多曬太陽,這樣會比吃藥更有效,其他的就等我回來再想辦法。”

說完,又鄭重地重複一句:“我會很快回來的。”

我跟他道謝,把他送到大門口,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眼睛竟然有點發酸,忙著轉回身進屋。

向家三人走時,村裏很多人都去送了,包括我媽,她回來跟我說:“方婆在我們村裏生活了這麽多年,都沒人來看她一眼,現在走了,他們家的人反而都往這裏跑,這向家的人也是奇怪的很。”

“他們來也不是看方婆的,最主要還是封井裏的蛇妖,聽向一宏說他兩個叔叔都沒去方婆的墳前看一眼。”我如實說。

我媽還是覺得難以理解:“為啥呢?他們要真是一家人,就算是以前有過節,現在人都不在了,到墳前燒點紙的情分都沒有?”

我說不清楚,不過看向一宏的兩個叔叔還真是沒有他那麽好說話,至於方婆到底跟自己家的人發生了什麽事,也無人得知。

不過,歸根究底這都是別人家的事,我們自己煩心事一堆,提兩句也就算了,根本沒往心裏去。

我媽已經準備好水果和一碗餃子,讓我去墳裏看我爸。

田野裏的雪被太陽一曬特別刺眼,出了村,風也跟著加大,我眯著眼把衣服緊緊裹在身上,手裏提著籃子,一路快走往地裏趕。

地上都是泥濘,粘我一鞋,越往裏麵走,就越費勁,明明是大冷天,我硬是走出了一身汗。

可是看到我爸的墳,我的汗瞬間就被嚇回去了。

新墳的一側竟然出現一個洞口,有碗口那麽大,從外麵往裏看,黑乎乎的似乎一直通到地底下。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在我們這裏,如果棺材漏氣是不祥的預兆,我爸的墳才葬下去沒幾天就憑空出現這樣一個洞,除了是有人惡意做的,我想不出別的原因。

為了弄清真相,就把手裏的籃子放下,快速跑到四堂叔和方婆的墳前看。

這一看直接嚇的蹲到地上,坐了一屁股泥。

四堂叔的墳跟我爸差不多,也是在側邊有一個洞,然而方婆的,不但有洞,洞口處還有很多血跡,哩哩啦啦從洞口一直往遠處去。

現在我能肯定了,這不是人做的,或許是什麽野獸,可是又是什麽野獸專出來挖墳吃屍呢?

不敢深想,從泥地裏爬起就往家跑,連籃子都忘了拿,到家裏我媽問時才想起來。

不過我把墳裏的事跟她一說,她也嚇了一跳,皺著眉頭想半天都沒個注意,也幸好我爸的墳裏沒有屍體,隻是幾件衣服,心裏多少好受點,不過方婆對我們家有恩,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村長家裏說一聲。

他立刻招集了幾個人往墳地裏去,我和我媽也緊步跟在他們身後。

我的籃子還扔在我爸的墳前,我媽去撿的時候,就“啊”地一聲叫出來,我跑過去才發現籃子裏的食物已經全部沒有,連油紙都沒剩一張。

太奇怪了,我隻是回家一趟,這裏的東西就被吃光了,說明這隻野獸根本沒有跑遠,不定這會兒還在附近呢。

那邊檢查方婆墳的人也叫了起來,為了知道真相,我拉起我媽就跑過去。

跟村長來的兩個人蹲在我之前蹲過的泥地裏,一臉煞白地瞪著墳旁邊的洞,嘴唇直抖,好久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村長站的遠遠的吼他們:“到底咋回事啊?看到了啥,說話。”

我等不及他們,也跑過去看那洞,除了血跡,並沒有別的,不過重新再看一遍,倒是有了新的發現。

血跡是新的,雖然顏色有點深,但滴到土上和雪地上的印跡卻好像是不久前的事,因為我們這裏白天和夜裏的溫差有點大,白天雪會化一些,到了晚上又會凍住,如果這血是幾天前出現的,現在應該很多都化盡泥裏了,根本就不容易看出來,可是這些都還在表麵,說明就在我來之前沒多久,這些墳才被挖的。

那兩個人被同伴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會兒緩過神,指著洞口說:“那裏麵有雙眼。”

我再往洞口看,還是什麽也沒有。

村長的臉色很不好看,大概也是為了減少事端,就讓人趕緊把洞口封住,然後一行人快速離開這裏。

進村之前,他橫著眼對我們說,誰回去都不準說這事,尤其是不能傳到方婆家人的耳朵裏。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我家的兩口棺材都是空的,隻有方婆才是真正受害的人,但她的家人不是誰都惹得起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我們這裏的人,所以瞞下來還是可以的。

去的人都很有默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全部點頭答應。

我心裏為向一宏生氣,隻是他現在也不在這裏,隻能壓下去不說話。

本來以為這事到此就結束了,再鬧也得等到向家人回來,卻沒想到初二的淩晨,外麵還一片漆黑,就聽到村西邊傳來一聲大叫。

等村裏的人都穿好衣服,打著燈跑過去時,看到最靠近枯井的一戶人家,大門大開,從裏麵一溜血跡延伸往外,屋內還不斷傳出嚎啕的哭聲。

我跟著人們往裏走,看到血跡的來源並不是從屋內,心裏多少鬆了一口氣,可很快我就看到在房子外的角落裏落了一隻男人的鞋子,還有一些衣服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