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又見麵了

伸手招了一輛車就往西山去。

這條路已經不同以往,現在熱鬧的過份,夜裏也有車子來往,不時會聽到車窗裏傳來男女的嘻笑聲。

遠遠的還能看到山上的燈火,包括跳躍舞動的人群。

司機是個中年人,有點不屑地說:“這些年輕人,真是奇怪,哪兒不好玩就去哪兒?”

我接著他的話問了一句:“這兒不好玩嗎?”

他聲音裏明顯帶著對我這等年輕人的不滿:“這裏有什麽好玩的,一座荒山,一個火葬場,幾年前還出過事,不知道燒死了多少人。”

“可現在不是挺熱鬧的嗎?聽說前段時間還要把縣城的化肥廠搬過來。”我又說。

他大概是看我實在不順眼,說話也難聽:“熱鬧?等著看吧,有你們哭的時候。”

這個司機肯定對西山有所了解,隻是我這個時候跟他多說,肯定會讓他更厭惡,而且也沒有時間細聊,就要了一張他的名片,說以後坐車還找他。

他不太情願,但總歸是生意,要賺錢,還是抽了一張給我。

火葬場的門前還是一樣陰冷,幾盞消防燈的綠光,因對麵的襯托顯的更暗更詭異。

保安室裏依然拉著窗簾,在外麵什麽也看不到,不過今天卻意外開著一扇小門。

我輕聲輕腳從門口進去,正要往保安室裏走,就看到何思思正好站在那裏。

她的頭發斜拉過肩頭,把左半張臉遮的什麽也看不到,身上穿著一條鮮紅的連衣裙,雙腿修長,腳插在紅色的高跟鞋裏。

屋內的燈光從背後照著她,地上沒有影子,隻是在大紅的衣服上麵點燃一些火黃。

她朝我笑,終於換了開場白:“又見麵了。”

我的腳已經開始往後退,手抓到鐵門上,卻徒然發現那扇小門早已經鎖上。

何思思站著沒動,隻柔聲說:“我們爺在等你,走吧,去見見他,他不會傷你的。”

她說話的語氣,還有說他們家爺時的表情,跟阿霞神似的。

我知道自己走不了,如果讓他們強行把我拖進去,可能事情會更糟,反而硬了硬頭皮,跟著她往裏麵走。

過了前院的一排房子,後麵赫然換成了另一番天地。

房屋高建,雕梁畫棟,朱漆的紅門,門前是兩尊碩大的石獅。

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卻不得不當它們是真的,因為何思思已經進去,正弓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裏麵特別安靜,連我自己的走路的聲音都聽不到,而且沒走多遠,我們就來到一處房子前。

何思思站在門口說:“我們爺就在裏麵,小姐請。”

這種古今混叫的說法,讓我多看了她一眼。她也看我,露出來的一隻眼裏都是陰寒的光,跟她的聲音一點不搭。

我舉步正要進去,手卻被人抓住,抬眼就看到蕭煜行站在麵前,他皺著眉頭問:“不是說讓你去找保安嗎?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看到他的瞬間我也是一驚,再往四周看時,哪裏有什麽房屋,我站的地方正是那個曾經來過的死角。

何思思已經不見,蕭煜行拉著我就往外麵走。

保安室裏根本沒人,我們從火葬場出來,往化肥廠那邊去。

路上我跟他大概說了遇到何思思的情況,蕭煜行斜眸看我,眼裏有些寒寒的光,但是手卻抓的更緊,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沒搭她的車是對的。”

“她為什麽每次都讓我上她的車?”我問道。

蕭煜行冷笑了一下說:“因為她的車坐到第三次,就會把人拉到另一個世界,跟那個保安和鄭彬禮一樣。”

我知道何思思不安好心,卻沒想到車裏還有這樣的玄機,不免又去看蕭煜行。

他沒再理我,快速走了一段路,就到了被停工的化肥廠附近。

這裏大部分的人已經休息,地上支著一些帳篷,裏麵不時會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音,還有微弱的光隔著篷布透出來,在山裏倒是有些浪漫。

“你看那些像會發光的墳包嗎?”蕭煜行問我。

我打了個寒顫,再看他時,他已經把臉扭到一邊,去觀察我們腳下的地。

剛才的小浪漫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難過,我跟在蕭煜行身邊,本來想問問怎麽讓那些人走,卻見他已經蹲在地上正在看什麽東西。

不深的草叢裏躺著一個人,已經死了,正是我們要找的保安。

他身上沒一件衣服,光溜溜地躺在雜草裏,臉朝上,眼睛圓睜;兩隻手成爪狀反抓進身旁的泥裏,皮膚上布滿青紫和發黑的塊狀。

蕭煜行隻是查驗一番,判斷他已經死了後,就拉著我離開。

“是誰殺了他?”我問,心裏難掩惡心。

他快步往外走,語調卻平淡:“這還用問嗎?”

我不是隻看到了保安,還看到鄭彬禮,他的情況跟這人相同,那何思思會放過他嗎?到時候我們腳下的地方又會鬧成什麽樣子?

本來想立刻打電話報警,再把這事曝光,以驅散聚在這時的人們。

但是蕭煜行不同意,他瞥了眼不遠處的帳篷說:“讓他們去發現吧,或許還能救一命。”

最奇怪的是,我們這邊剛看完,那邊阿霞的車子就來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蕭煜行是用什麽跟她聯係的?那個打給我的號碼,我也試著回過去,就是一個空號,而且我從未見過他用手機。

阿霞看到我也很不悅,好像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小三,插入了她和蕭煜行的生活。

其實自向一宏去了陰陽之地以後,我與蕭煜行之間就不像從前了,雖然有時候也會為他擔心,可是我很清楚,最初對他升起來的那點愛戀已然消退,我們中間隔的不隻是陰陽,還有心裏的疙瘩。

他也一樣,竟然沒把我拉回家裏去,而是送到了薄如風家,而且說:“你今晚住這兒,天亮就回方村,沒事不要再來城裏。”

阿霞瞟我一眼,臉上已經掩飾不住得意,忙著去給蕭煜行開了車門,自己在跳上車前,又往我這邊鄙視地斜了兩眼。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可已經沒時間跟蕭煜行說話,隻能返身往裏走。

薄如風的家裏,還住著三兒,她很溫柔乖巧,看到我來,忙著幫我整理床鋪,又問我晚飯吃了沒有。

這樣的貼心讓我瞬間感動,拉著她說:“我不餓,你怎麽會住在這裏?”

她看了看屋子說:“薄先生不在家,我就在這兒給他看門,不然家裏沒人會很荒涼的。”

我知道這話不應該說,但還是沒忍住:“那他要是回不來呢?”

三兒猛地抬頭,睜大眼睛看著我,連嘴唇都是倔強的:“不可能,他會回來的,薄先生以前也常出門,不過不管他出去多久,最後都是會回來的。”

我無言以對,有堅持和信仰的人跟我是不一樣的。

這天夜裏三兒還跟說我了很多薄如風的事,語氣裏都是崇拜和敬仰,這個在我眼裏嘻皮笑臉沒個正形的人,在她的世界儼然成了天神一般的人物,而且還自帶重生光環。

看著她臉上的神彩,我也想到了向一宏,不知道他們兩個會不會遇上?如果能結伴就好了,至少活下來的機率會很大。

也想到了蕭煜行。

他現在一定過的很舒服,阿霞雖然不是什麽上上之選,但還是風韻猶存,而且我看得出來她對他很有意思,或許在很多事情上要比我老練。

蕭煜行應該也不喜歡我的青澀吧?

或許等他們相處的好了,我可以找他去把陰婚解除,到時候我們就各行各路,誰也不再幹擾誰的生活。

這是一件好事,隻是我想到時心裏卻無比苦澀,根本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