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布滿陰兵

蕭煜行幾分鍾以後才從門口出來,拉起我往樓下走,沒有打擾他們。

裏麵的人還在繼續奮戰,倒讓我奇怪了,看那個男人的虛樣,這麽持久實在不應該呀。

我們倆從廠房出來,往後麵走。

後院的空間要比前麵大的多,靠東是兩排平房,黑乎乎地倒了一片,應該是之前的倉庫;西邊也是六層的樓房,從結構上看是宿舍,不過房倒屋塌,隻能勉強看個大致輪廓。

蕭煜行一直拉著我的手,沿著宿舍坍塌的樓梯往上走。

其實到二樓我們就被堵住了,往上去都是磚塊水泥,還有厚厚的灰塵,以及當年焚燒留下的殘物。

他側身問我:“還想往上麵看看嗎?”

我迷惑抬頭,接觸到他深邃的眼神時,有一時的愣怔。

蕭煜行很少這樣看我,他的目光對我一直是冰冷的,我記得上次看到他這樣子,還是他看小黑的時候,我當時非常羨慕,覺得這對他來說應該算是深情了,可惜不是對我。

現在他也用這樣的目光看我,還是在這種地方,反而讓我有些無措。

囁嚅了一下說:“不看也行,反正這裏一眼就看出來是被人擺過龍的。”

他“嗯”了一聲,拽住我從雜亂的樓梯上下來,往外走的時候才問:“你怎麽知道?”

我看了眼我們身邊的廠房說:“這邊的生產車間有三層樓,二三都建的有出貨台,但是中間明明留有空隙卻沒有建工業電梯。”

說到這裏,我不禁轉頭去看他,這些東西在他們那個時代會有嗎?我這麽說他會了解嗎?

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他雖然是鬼,卻在人間生活了這麽多年,應該也是看盡塵世萬物的,連上大學,火葬場,酒店都不陌生,這些應該也很清楚吧。

念頭也就是在心裏一動,就接著往下說:“出貨台好建,成本也少,但是工業電梯花費就大一些,卻也是工廠必須的。他們沒想在這裏做久,隻是來應付一下,所以把外麵的東西都粉飾的很好,裏麵的花錢多的就省了。”

他聽我說完,才朝已經在我們身後的廠房看一眼說:“確實,搬到這裏隻是一個幌子,要這些人命才是真的。”

山裏的夜比城市黑,因為沒有任何光亮,不知從哪裏吹來了風,冷的我打了個寒顫。

蕭煜行趁扶著我過矮牆的時候,把我往他身邊拉近了一些,而且用他的衣服把我包裹進去。

我身體僵硬,很不適應。

他今天的變化太大了,嚴格說來,從我們上次從火葬場回來,他就開始變化了。

他故意跟我親近,看上去也沒有特別偽和,倒有點像當初他剛纏上我時的樣子,隻是除了那個時候,他後來都是冷酷的,完全把我當成仇人一樣看。我早已經習慣了他那種方式,反而一下子覺得此時太過反常。

心裏甚至有些害怕。

他半抱著我往回走,不知道是風的原因,還是他的聲音真的柔軟了,輕輕在耳邊說:“這裏被人利用了,到處都是陰魂,而且還會越來越多,他們想把這裏變成一個鬼城,布滿陰兵。”

然後轉頭看著我問:“你怕不怕?”

我搖頭說:“不怕,不是還有你嗎?”

這話半真半假,拍馬屁的成分居多,因為除了他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阻止此事,而且此時此刻,或許我表現出很依靠他,也會讓他更舒服。

果然,蕭煜行緊了緊手臂,幾乎把我整個人都抱起來,臉貼近我的麵頰問:“你看出來了?”

我沒說話,把手伸出去環在他腰間。

他接著說:“他是一個狠角色,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既然已經在此盤踞許久,就不會輕易被打敗。”

如果那個人真是他親兄弟,那這兩兄弟也真夠可以的,千年之前的矛盾,一直延續到現在,而且看這樣子,還是死對頭。

蕭煜行隻所以對我改變態度,應該也是怕我聽信他弟弟的話,他想給我一點溫暖,讓我感受到他的好,然後不相信那個人。

我看著他,不禁有些想笑。

他之前是多麽高傲自信,不屑於跟我解釋任何事,現在卻變了模樣,心裏一定也很難受吧,要忍著惡心去討好一個自己想折磨的女人。

像我一樣,忍著不適,跟他表現親密。

我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耳朵貼在他胸口,那裏沒有心跳,卻帶著一股寒涼。

“你放心吧,你是我老公,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跟你站在一起的。”我說。

他低頭看我,沒有問這話是真是假,但是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得出來,信任對我們來說是很難做到的。

兩人從工廠出來,再回到火葬場時,保安室的燈還亮著,這次我更想進去看看裏麵是怎麽回事了。

他也沒多話,伸手就把已鎖的大門推開,徑直往保安室內走。

令我吃驚的是,保安室也有一個人,而且正是我們白天看到的保安,他安穩地坐在桌子邊,手裏還拿著手機。

不過走近看就發現,手機的屏是黑的,他的眼睛也閉著,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邪笑。

我們沒動他,從保安室裏退出來,往火葬場內部走。

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真心可怕,就算是身邊跟著蕭煜行,我還是很緊張,手也攥他更緊。

他一向從容淡定,跟進自己家門似的,沿著路,邊走邊看,尤其是我遇到他弟弟的那個角落,他看的最久。

或許是跟著他的原因,我什麽也沒看到,兩人從裏麵走了一圈出來,就見一個晃晃悠悠的人影飄過大門,直接往保安室裏走去。

裏麵很快就傳出動靜,保安一邊罵著粗話,一邊開門出來。

他站在牆角小便,然後歪歪扭扭拉著褲子又回去,又過了幾分鍾,裏麵重新安靜下來,我們從折起的窗簾一角往裏看,他已經躺回**。

出了火葬場的門,他問我:“你困嗎?”

我不困,但有點累,而且心髒總像被一隻手抓著似的,揪的很緊,就想快點離開這裏。

可是我也知道蕭煜行把車支走了,我們肯定要在這兒呆到天亮才能走。

知道是廢話就不想說了,隻向他搖搖頭。

他用手揉了一下我的頭發,又讓我一顫,差點跳開去,而他及時放了下來說:“本來以為我們今晚來,他們會出來,結果沒有,看來得提前回去了。”

我愕然地看他。

他已經把目光轉開,沒與我對視。

回去的路有多長啊,我特喵的走到以為自己的腿都要折了,還遙遙看不到盡頭,我也跟蕭煜行建議,是不是打個電話約個出租,不然叫阿霞或者薄如風來接一趟也好。

他斜瞄了一眼我的手機說:“那你打。”

手機很配合,黑屏了,我使勁按,恨不得把它摔了,但仍沒反應。

蕭煜行就往前屈了一點身子說:“我背你。”

我還真不敢上去,但是我的老腿真的扛不住了,硬的抬不起來,一點也不想走,而且我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會突然想把我摔死,就爬了上去。

過了最初的擔憂後,心裏就慢慢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還是小女生的時候,我是很向往這種被男朋友背著的感覺的,可是我沒談過男朋友,那種向往就一直藏在心裏,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烈,總覺得這種特別的身體契合,很溫暖,很動心。

我把臉貼到他寬闊的後背上,感覺著他走路時帶來微小顛簸,和手臂勒緊的穩健。

如果真把自己交給他,任他帶著去任何地方,不用擔心他會煩,會把自己放下,那會是什麽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