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解除陰婚(1)

借著夜色,我看到圍牆的外麵繞了一圈線,分不出顏色,但線上隔一段就掛一麵小三角旗,被夜風吹動時,發出“嘩嘩”的響聲,很是詭異。

鐵門上不知用什麽顏料畫了一些古怪的符,組合成一張很大的凶惡的臉,我隻看一眼就打了個冷顫,抓緊了手裏向一宏給的護身符紙。

他已經走到前麵把門打開,用手裏的小電筒給我打光,讓我也跟著過去。

裏麵砍斷的柳樹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清理幹淨,但地上卻插著一截一截的小木棍,以柳樹為中心,向外一直擴到圍牆的邊上。

向一宏小聲跟我說:“這地上都是桃木樁子,你小心一點,別絆著了。”

我“嗯”了一聲,眼睛卻看著那棵去除枝杈後,立在夜色裏的蒼老柳樹。

上麵的積雪早就沒有了,留下來的幹幹的粗枝像手臂一樣伸向天空,莫名帶著悲壯和清冷。

柳樹下麵呈三角型放著三個大香爐,一個長型的盒子放在其中一個香爐的邊上,我猜裏麵可能放的是線香。

向一宏正在逐一檢查他布置過的東西,當電燈的光打到牆壁上時,我看見上麵用紅色刷成了很多種圖案,跟鐵門上的類似,一個接著一個,把整個圍牆全部圍住。

向一宏說這是黑狗血和朱砂混製而成的,有極強的辟邪作用,再加上他用法術加持過,蕭煜行一定插翅難逃。

我的信心隨著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越強,也跟著加強不少,或許今天晚上真的會解除我與惡鬼的陰婚,從此過上自由而無恐懼的日子呢。

正想著,就看到向一宏已經檢查完走了回來,他在鐵門邊站定說:“方青,你就站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移動。”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就問了一句:“會發生什麽?”

他神色嚴肅地說:“我在這裏麵布了兩道陣法,外麵還有一道,都是威力無比的,隻要啟動,那惡鬼一定抵擋不住,肯定會想辦法逃走。而你站的這個位置就是兩道陣法的陣眼,隻要你不動,他就逃不了……”

他的話還沒說話,我就聽到空氣裏傳來兩聲冷笑,隨即不知道從哪裏起了一股風兜頭就吹了過來,直接把我掀倒牆上。

向一宏本來麵向我,此時一個轉身,兩腳分開紮成馬步,用拐杖搗在地上,竟然頂住了風,像一個人形屏障似的。

我從牆麵上爬起來,趕緊回到門口站好,對他也刮目相看了。

不過,蕭煜行卻在空中冷哼一聲,很快第二波風又跟了過來,而且卷起了地上的殘雪和泥土,直直往我的臉上打來。

我手忙腳亂地剛遮住臉,就聽到四周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先是兩聲清脆的鈴鐺,很快是各種鐵器相撞聲,還有布匹張風的聲音……,好像有千軍萬馬,一起從各處趕來一樣。

向一宏跑的像閃電,已經打開了香爐旁的盒子,不過從裏麵拿出來的不是線香,而是比線香更粗更長的一種香柱,才剛點著,就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散發出來。

蕭煜行站在樹下,眼睛眯成狹長的弧線,嘴角也邪邪地拉起。

他沒有看向一宏,反而隔著他遠遠地往我這邊看過來。

我哪敢看他的眼睛,手裏緊緊抓著符紙,背後緊靠鐵門,心裏把各種神靈都念叨一遍,就希望他能離我遠一點,最好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向一宏製住,不然我很擔心自己真能否守住門口。

那些鈴鐺還在響,應該是掛在牆頭的四角處;地上的桃木樁跟著鈴聲抖動,帶動的地麵也抖了起來,根根都像自己要拔出來一樣;牆麵上的血跡畫此時發出異樣的暗光,從四麵八方往蕭煜行的身上聚攏。

向一宏與他對角而站,一手拿著拐杖仰風而立,衣角被吹了起來,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我都想過去膜拜他一番,真的好帥好神勇啊。

不過蕭閔行隻是不屑地瞟他一眼,就把目光又移到了我身上。

他嘴角也越拉越高,最後變成冷笑,寒寒的聲音從他站的位置傳過來:“想與我解除陰婚?”

我不敢回他,忙著又去看向一宏。

他已經把拐杖拿到身前,大聲喊:“惡鬼,受死吧。”

隨即兩腳蹬地,以極快的速度往蕭煜行奔去,拐杖更是掄成圓圓的弧度,隨著他的靠近,直直往蕭煜行的頭上劈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眼,竟然有瞬間的矛盾,既希望向一宏一擊而中,又希望蕭煜行能夠躲的過去。

眼看著拐杖朝著眉心就砸下去,我驚叫出聲,可蕭煜行還是站著不動,隻是輕輕抬了下衣袖。

“卡”的一聲響,拐杖在他的頭前一分為二,從中間劈開,崩射出去,下一秒地上的三個香爐,也受到巨大的衝擊,離地直飛出去,撞到圍牆上,摔的粉碎。

向一宏已經抽身而退,兩手在身上一摸,手裏多出很多張泛著黃光的紙符。他用兩根指頭點著紙符,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往蕭煜行指去。

那些黃紙符竟然像長了眼睛似的,順著他的指引飛出去,直往蕭煜行的身上落,他也終於收回看我的目光,把視線轉到了紙符上。

我此時從心底裏崇拜向一宏,他是有真功夫的呀,如果早一點來就好了,我爸和四堂叔也不會出事。如果是三年前來,或許我跟蕭煜行的陰婚早就解除了,也不會再生出後麵的事。

才隻想到這裏,就看到蕭煜行被那些紙符逼的後退一步,而向一宏也跟著向前一步。

這裏的空間本來就不大,這麽一退,蕭煜行完全貼著柳樹,向一宏則站在離他三四步遠的地方。

那些飛著的符紙雖沒有馬上貼到蕭煜行身上,卻在他周圍定住,不進不退。

盡管我什麽也不懂,但已經很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空氣中好像繃著無數條線,隨時有拉斷的危險。

向一宏兩手運著符紙,腳又向前跨出去。

他的腳都還沒落地,我就聽到“呯”的一聲巨響,蕭煜行麵前的黃紙符突然自燃,火光在黑夜裏刺痛了眼,但符紙卻迅速墜地,隻一瞬間,周圍又陷入黑暗。

向一宏一個倒翻退出去老遠,撞到井台上才停下來。

他的身子往前一傾,“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風停了,之前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夜一下子靜的可怕,隻能聽到向一宏粗重的呼吸聲。

我張大嘴巴,看著向一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事情發生的太快,我的腦子更是跟凍住一樣,難以反應。

時間像靜止了一般,每一分鍾都漫長到無止境,空氣凍結,到我感覺到身體冷時,蕭煜行已經到了麵前。

他看上去氣定神閑,除了臉上還是陰寒冷漠,似乎沒有受一點傷,與向一宏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想到向一宏,我突然想到自己手裏他給的符紙,忙著拿出一張就往自己身上貼,可蕭煜行比我更快,一隻冰手準確地摳住了我的手腕。

他從我手裏輕鬆把符紙抽出來,傲慢地放在眼前看看說:“這符畫好了,是好東西,隻是他是個渣,所以就是浪費幾張符紙而已,沒用的。”

我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

他把符紙扔了,不但把拿的那張扔了,還把剩下的全部撒在地上,轉手扣住我的下巴,泛著綠光的眼睛直看到我的眼底,聲音更是冷到發寒:“看來,你是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

我心裏的希望在看到向一宏吐血的那一刻就崩了,現在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差不多已經想到自己的慘狀。

他是會把我再次扔到蛇井裏?還是用比這還殘忍的什麽手段?

我往後退,卻根本退不出去,因為身後鐵門關的死死的,這個向一宏說的陣眼,沒有困住要逃走的蕭煜行,反而把我堵死了。

他沒有馬上動手,似乎很熱衷於玩貓戲鼠的遊戲,仔細地看著我被他嚇的縮成一團,連勉強的鎮定都裝不出來,還無恥地問:“很怕?”

我咬住牙,不說話。

他問了跟那時候問方婆一樣的話:“怕為什麽還要做?”

“啊……”

向一宏的慘叫突然撕破夜空,從蕭煜行的後麵傳出來。

我急忙側頭去看。

井口處哪裏還有他的影子,聲音早已經落入井裏。

蕭煜行的身子一閃,已經到了井邊,在下去之前,他沒有回頭,但是聲音卻在我耳邊一字一頓地說:“站著別動,不然,他死定了。”

看著他落入井裏,我兩腿一軟也癱倒在地。

看看鐵門,再看看井口,真的不敢動。

從鐵門處出去很容易,但是我不能放棄向一宏,他救過我,也幫我過我們家,最重要的是這次還是為了我而來,這種節骨眼上,我不能把我留下來,自己跑回去。

再有就是今天的事特別蹊蹺,他落到井邊的時候,我都以為蕭煜行會過去直接補一下,把他打死或者推下井,但是他沒有,反而是後來在跟我說話的時候,向一宏才掉下去,而且看他剛才急走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要跟到井裏對他補刀?

向一宏很可能是被井裏的蛇拖進走了,像上次我一樣,但是蕭煜行跟去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