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住不安寧

薄如風見實在躲不過了,才吱吱唔唔地說:“都是很早以前的事,而且我也就恍惚看到那麽一次,後來他就再沒提此事。”

“那他救的人在哪兒,你知道嗎?”我趕緊問。

他搖頭說:“我哪兒知道啊,但凡有點能耐的人,做事都神神秘秘的,你看我就知道了,你說朱老,他本來就是躲著人做的這事,怎麽可能還讓那人再露出來?

到這裏就再也找不到別的線索了,而我爸他們的事也沒有結果。

薄如風說朱老死活都不肯出手,說是如果救了他們,他老兩口就會沒命。用命換命的事,誰又肯去做呢?

我揣著幾個泥人,口袋沉甸甸的,心裏更沉,回到屋裏收拾自己的東西。

薄如風跟過來問:“你幹嗎?要走啊?”

我“嗯”了一聲,繼續忙手裏的事。

他卻拽住我說:“住的好好的咋說走就走呢?你不是說自己不能回家嗎?這是去哪兒,外麵的酒店可都不便宜,再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在外麵住也不安全。”

我白他一眼說:“你這兒房租也不便宜啊?”

薄如風的樣子有點著急:“得嘞,都混成老朋友了,我以後給你免房租行了吧?”

其實住他這裏沒什麽不好,朱老在我爸的事情上,是最大的突破口,如果能讓他救了我們,自己又沒事該多好,而這些都要讓薄如風去想辦法。

隻是我心裏又莫名的想跟蕭煜行在一起,想看到他酷酷地坐著看書,想聽到他淡淡的說話聲,還有他不時出現在我麵前的小舉動,比如身上這件衣服。

用手把衣服又拉了拉,想到他披衣服時說的話,心裏也跟著一暖。

薄如風幾乎跳了起來:“臥槽,小姐姐,你不會是想跟他住一起吧?他是鬼啊,而且實話跟你講,那棟房子,不是什麽好去處,你可想好了。”

我白他一眼說:“你也奇怪,以前生怕我住在這裏,擔心我沒錢,現在反而攔著不讓走,說吧,什麽目的?”

他尬笑一下說:“什麽目的啊?以前沒交情嘛,你說現在咱們處了這麽久,我當然得為你的安全考慮啦。”

交情在他這裏才不值錢呢,我也不信他,繼續收拾東西。

司機來的很準時,零點剛到外麵就響起敲門聲,我拎著包出去,對薄如風說:“我先走了,說不定明早就又過來了。”

他追出來問:“那向一宏要是問起你我怎麽說?”

“實話實說唄。”

車子離開他家門前,我看到薄如風站在門口的微光裏,身形被拉的很長,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走遠,直到轉彎都沒看到他回去。

蕭煜行一個人在家裏,室內的燈光也很暗,隻開了幾盞壁燈,我進去後,他意外地接了我手裏的行李往樓上走。

我跟在他身後,卻隻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再加上周圍都是暗暗的,多少還明些怪異。

他把東西放好後問我:“困嗎?困了就先休息。”

我搖頭,看到他就沒了睡意,反而想到很多問題,就試著說:“我能跟你聊聊天嗎?”

蕭煜行掃我一眼,眼神是涼的,話也說的冷淡:“跟我聊天沒什麽意思,你沒事可以看看書。”

“你的書我看不懂。”

“那就看你自己的書。”他的目光在我的行李箱上串了一眼,然後轉身就出了臥室的門。

我一陣氣悶,每次都是這樣,以為會好好的,卻不過是又被冷落一回罷了。

到底也看不下去書,就從箱子裏翻了衣服出來,先去洗了澡,出來後就站在窗前往外麵看。

先前黑乎乎的遠山,這時候更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周邊的燈光和所以試圖靠近他的東西。

我從箱子裏把白洪昌的文件又翻出來,開始一行行看關於毛紡織廠的消息,又快速在網上查了一些相關的內容。

據保留下來的消息看,崔健明是江南人,在我們縣城開這個毛紡織廠五年以上,主要生產毛衣,毛線帽之類的東西,銷路也很廣。

廠房一開始並不在對麵山腳,而是在城中心,後來因汙染和各方麵原因才讓其挪到這個地方,重建的廠房。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紡織廠逐漸開始虧損,到後來入不敷出,接著就被白洪昌低價收購了,然而他隻接手兩個月,廠子就起了大火,死的人數是個謎。

這些事情我之前也聽薄如風說起過,我們縣城看上去很繁華,但內裏卻有很多勾當,一般外地來作生意的,都會被本地的排擠,很難做起來。

偶爾有幾個做起來的,上麵的人隔三差五也會去征收各種費用,再加上本地有錢有勢的人找麻煩,基本撐不了幾年就會倒閉。

本來就是內地的小縣城,沒什麽發現的前景,內部的腐敗又讓很多人如餓狼撲食,逮住一個就想把其咬死。

崔健明可能就是這其中的一個,隻是他的情況比每個人都複雜。

我把他的泥人拿出來,就擺在窗台上,借著燈光仔細看他的五官和衣著。

崔健明應該是一個很嚴謹和規矩的人,他的五官端正,雖然沒有很帥,卻帶著一股不容人忽視的氣質,就算是現在成了泥人,也能讓人感覺到那股凜然之氣。

身上的衣服都是休閑時裝類,不誇張,也不過於刻板,但是穿的很規正,連多餘的紐扣都不會敞開。

我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我,目光平靜,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很難想像他當時走丟時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看的久了,會覺得那眼睛好像活了似的,竟然帶著一點神韻,裏麵還有光影搖動。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快速把他泥人抓走。

我一下子驚到,抬頭往上看。

蕭煜行眼裏閃著危險的光,嘴唇抿成一條線,聲音冷硬地問我:“誰讓你把他擺在這兒的?”

我茫然看他,完全不知所措。誰也沒說不能擺這兒啊?

然而他已經把我拉離窗台,關上窗簾的同時,也拽住我出了房門。

我們跑到樓下,出了屋門,在房子前的路燈下回望,發現一縷縷的黑影從西南方向往這邊遊動,一隻隻像巨型的蝌蚪,全部都吸附在窗戶上。

蕭煜行把泥人塞到我口袋裏說:“站著別動,把小黑叫出來。”

我不敢怠慢,趕緊把手放在胸口,小黑的影子在空氣裏成形,隻看了我們一眼,就直接往窗口飛去。

蕭煜行緊跟在他後麵也飛出去,一黑一白兩道光影剛一到達窗口,之前的黑影就四散開去,很快沒入黑暗裏。

我手心一陣冰涼,看著他們回來,就把頭低了下去。

小黑看了我們一眼,很乖巧地又回到他該呆的地方,蕭煜行站在燈下看我,臉色陰鬱又冷冽。

我知道自己沒錯,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還是有些內疚,就輕聲說:“對不起……。”

他沒等我說完,拉起我的手往屋內走。

他把一杯熱水放在我麵前的桌子上,語氣也放緩一些說:“他們被吸引過來一次,就會再來,以後你在這兒就住不安寧了。”

我怯巴巴地問:“那我們能換個地方住嗎?”

他搖頭,看了看窗外說:“下午薄如風不是跟你說了,房子為什麽要選在這裏嗎?”

我手裏捧著杯子,努力想回憶下午的對話,可是眼前卻都是蕭煜行的影子。

他並不想見薄如風的,應該在他進門前就可以擋回去,可是他沒有那麽做,隻是選擇自動隱身。

還聽了我們對話,而且也承認了對方的分析,那是不是間接的想讓薄如風給我傳達他的意思?

有時候很搞不懂這個男人,明明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他總是繞很大的彎,要通過別人的嘴才讓我知道。

現在我納悶的是,他明知道這房子的位置不好,又想讓我住的安寧,那為什麽還選這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