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我跟你走

我能想到的就是砍柳樹的事,但是我想不通這事跟我有什麽關係,讓他們突然又急於要把我殺掉?

不過向一宏聽完這些話,卻站起來說:“我再回一趟方村。”

薄如風挑眉問他:“你還敢回去啊?向二傻今早已經快被你氣瘋了,現在回去他們還能饒了你?”

向一宏已經走到門口,正午的陽光很短,隻照到他的腳麵,那雙黑色的皮鞋上有一層淺淺的灰,有點像此時的他,灰心喪氣的。

他站了一會兒,沒有回答薄如風的問題,反而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我大概知道,此事他們既然找了薄如風,殺掉我的機會也就不大,不然我們也沒時間坐在這裏討論了。

隻是我也真的很想回村裏看看,想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事,也想看看枯井邊的柳樹是不是真的還長著?

看了一眼斜坐在對麵的薄如風說:“反正下午你也沒事,不如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他從椅子上彈起來:“誰說我沒事,我事多著呢,才不陪你們瘋。還有啊,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你行蹤嗎?現在回去不怕他們看見了?”

我一把抓想遁走的他說:“向二傻都知道我在這兒了,方樂肯定也知道,那跟我們全村的人都知道有什麽區別?幹脆我說學校放假,我順便回來看看得了。”

薄如風“嘿嘿”笑,眼角瞄到門口。

我往那邊看時,向一宏已經出去了,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著急,也跟著他叫了向二傻。

在他胳膊上使勁擰一把說:“你去不去,要不去,我就讓他把攝魂玉要回來,你也別看了。”

薄如風立刻朝我瞪眼,沒好氣地說:“過河拆橋的家夥。”

我管他說什麽,反正死活把他押了出來,又給我們充當了一回司機。

車子入村以後,薄如風問我們:“都在哪兒下?”

“村長家。”

“枯井。”

我跟向一宏同時開口,卻說了不同的地點。

他轉頭看我,我解釋說:“村長不是想用你們把我殺了嗎?咱們再一塊出現是不是不太好?這會兒我也不能回家,左右枯井那裏沒人去,就先在那兒躲躲,等你們辦完事再過來接我。”

“誰要跟他辦事?”薄如風插了一句嘴說:“得了,你在這兒下去吧,想去哪兒自便,我要陪我的青青姐。”

我又忍不住想掐他了,可轉頭看到向一宏的眼神,就把手收了回去,對他說:“要是他們真的為難你,你就別跟他們廢話,先回來再說;實在脫不了身就震我電話,我們會立刻趕過來。”

其實薄如風並沒有跟留在枯樹邊,他把向一宏放下以後,把我也送到村西北角,很快就驅車離開了。

我倒不擔心他,轉身去開鐵門。

許久不來,這裏真的變了模樣,鐵門上到處貼著符紙,門邊的地上栽著桃木地樁,上麵還攀著黑色的線。

門鎖是開的,應該經常有人出入,我也很順利的就進去了。

柳樹果然還在,隻是樹葉枯黃,明明這個時節所有的植物都抽新發芽了,他此時反而像在嚴寒酷冬一樣,失去了鮮活和光彩。

而且樹的根部被砍了很多刀,木屑灰白地撒了一地。

被砍的地方上有血跡,混合著樹汁,早已經成了黑紫色。

蕭煜行現在肯定一點也不好,這樹差不多是他的根基,別人動了樹,就跟動了他一樣,而樹的樣子,也就是他的樣子。

我鼻子發酸,慢慢走到樹下,用手去碰被砍的地方,不敢想像這些刀砍在蕭煜行身上時的感覺。

他那時候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定是這些人早就布置好了,一刀下去,就削去了他的法力,他才會離開的那麽迅速。

我低頭難過,卻看到兩隻腳出現在麵前,穿著鋥亮的皮鞋;再往上是筆挺的西褲,腿又直又長,從下麵往上看,好像看到了傳說中的一米八大長腿。

再往上走,就是白色的襯衫,袖口敞開,鬆鬆地挽了兩下,露出裏麵結實潔白的小臂;

領口的扣子也敞開兩顆,喉結滾動時,讓我跟著也是喉頭一緊,身上一熱,汗都出來了,而且臉特別燒。

“哭什麽?”來人問。

他的嘴唇一如既往的薄,說出來的話也很冷,但對此時的我來說,卻如在心裏注入了暖暖的水流。

用袖子快速抹了一把臉,也不管他是不是還冷著臉,就過去抓住他問:“你沒事嗎?他們把柳樹砍成這樣了,有沒有傷到你?”

蕭煜行瞟了一眼樹根說:“之前需要它,以後就不需要了。”

我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他也沒有解釋,反而問道:“你是回來看我的?”

“是呀,我聽向一宏說他們把柳樹砍了,你那時候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怕你有危險,所以就……。”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蕭煜行冷的發寒的表情。

他的眼睛半眯著,從眼皮下,長長睫毛的空隙裏虛著我。

心跳都漏了半拍,已經意識到自己話裏的毛病了,可是再強行收回,他肯定不會相信,就小聲說:“就是太擔心你了,所以就沒想那麽多。”

蕭煜行冷哼一聲說:“是嗎?不是過來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灰飛煙滅了,好與他一起雙宿又飛?”

“我沒有,絕對沒有,誰要這樣想,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立正,舉手,發誓,拿出渾身解數,義正言詞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表情依然很冷,連眼角都沒彎一下,隻是定定地看著我。

我被他看的胸口像捂一隻兔子,跳的捺都捺不住,為了不讓他繼續問下去,我隻能滿腦子轉著找問題。

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再次被他完美到幾乎讓人流鼻血的身材驚到,嘟囔著說:“你都沒事了,為什麽不跟我聯係呢?害到我白擔心一場?”

他不冷不熱地說:“我沒想到你會為我擔心而已。”

這算什麽回答,我也不是第一次擔心他,而且他不是有靈性嗎?可以飛天遁地穿牆破壁感應人心,怎麽這會兒就不知道了?

蕭煜行永遠有一堆理由,證明自己的話有道理,此時也一樣,他冷冷掃我一眼說:“我隻知道你以前都盼著我趕緊出事,好跟別人遠走高飛。”

“你還真是一個小氣鬼,我早就不那樣了,難道你自己沒有感覺到嗎?”我跟他理論。

他卻嗤之以鼻:“一個人的性格與愛恨都很難改變,我認為你現在這種委屈求全,不過是因為你父親還需要我去救罷了。”

這是部分真相,在來之前我確實想過,如果他在,我爸的事情可能會好處理一些,可也不是全部,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沒有那麽希望他死了。

我希望他能在我身邊,哪怕就是以現在這種形式。

隻是現在兩個人對站著,所有的事情都攤到了桌麵上,一目了然,而蕭煜行也把他們剖的一點不剩,我再強行說出自己對他的心思,反而像強詞奪理式的掩蓋,幹脆就閉口不言了。

他的臉色一點不好,也沒有看我,目光掃過柳樹,又掃了一眼井台,雲淡風輕地問:“我要走了,你呢?”

“你去哪兒?”我忙拽住他的袖子。

他瞄了一眼我的手,語氣稍微放鬆了一些:“回縣城,我現在住在那裏,你要是想跟我一起走……。”

“我跟你一起。”沒等他說完,我就先拉著他往外麵走去。

圍牆的外麵還停著他曾經開的那輛車,裏麵竟然還坐著一名司機,看到蕭煜行出來,就忙著下來恭敬地開了車門。

“我太太。”蕭煜行冷淡介紹一句,然後用手撐著車門,先讓我坐進去。

那司機一邊忙著叫我“蕭太太”,一邊又跑到另一邊給他開門。

車門關上的刹那,我從門縫裏看到遠處張大嘴巴站著的薄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