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天幕和四周荒涼的土地,其中很突兀地矗立著一座美輪美奐的廳堂,這種感覺實在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詭異,就是詭異,用這個詞來描述失去了城市庇護的集會廳,實在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即使是在此幸福生活了很久的肅和丸,看久了也覺得有些陰森。貌似卻快樂地在周圍的泥土裏繞著肅和丸鑽來鑽去,仿佛是回到了它的樂土,絲毫不覺得跟泥土打交道有任何的不適。肅和丸相對苦笑,由於生來就與普通老鼠大不相同,他倆根本不熟悉這種土包子的生活。看著貌似渾身泥漿土塊上下翻飛,它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乞丐吃垃圾的王公大臣。

“太可惜了,我們的城市。”丸看著周圍連一棵樹都沒有留下來,一陣心酸。這是數以萬計的碩鼠、數以萬計的能工巧匠、數以萬計的智慧精英日以繼夜齊心協力營造出來的夢幻之城,曾經是如何的輝煌燦爛,而現在卻成了這副荒野鬼屋的模樣,巨大的反差讓丸好像局部失憶的病人般,腦海裏怎麽都接不上中空的歲月。

“那倒未必,實際上,我們損失了什麽?”肅反問丸,“我們擁有的一切都在,不是嗎?”

“可是……”丸撓了撓腦袋,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有些不一樣阿。”

“沒什麽可抱怨的,兄弟,”肅捏起貌似,又放手,看著它飛快地鑽進泥地裏,“我們所減少的,隻是一個可能更嚴重的後果。”

“怎麽說?”丸眨眨小眼睛,想想覺得有些苗頭,“你是說,實際上尋挽救了我們?”

“當然,就是這樣。”肅站起身,擺動著尾巴把身上的土掃幹淨,“假如這個問題不在和平時期出現,而是在更加惡劣的狀況下出現,會怎麽樣?比如說,我們跟祭靈人大軍對抗時,某個叛逆的祭靈人投奔我們的話,再次出現50%比50%是很可能的!要真是這樣,成千上萬的死靈撲向分道揚鑣的兩堆碩鼠,結果呢?”

“當然是全歇,”丸一身的冷汗,想到黑壓壓烏沉沉的死靈撲上來的情景,不由得毛骨悚然,“死靈手中從不留活口。”

“就是這樣了。尋誘發了這個隱患,使我們避免了嚴重後果,它是我們的救星呢。祭靈人神出鬼沒,一向貪圖我們碩鼠的地下城市,誰知道幾時會再次突然出現在我們麵前?現在即使它們發現了我們法則的弱點來到這裏,它們能得到什麽?這幢鬼屋?”

“別這麽說我們的集會廳。”丸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不過看起來是有點像。”

“事態的演變真不是我可以把握的,”肅突然有些不安,“可以這麽說,現在的狀況是我們得救了,尋卻糟糕了。我們的很多同伴都認為是它毀了夢幻之城。”

“不難理解,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丸承認,緊鎖著眉頭,雙手在頭上一陣猛搓,“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反正我們也要一處處地選擇安身之處的,走到哪兒解釋到哪兒吧。”肅內心一陣空虛,碩鼠在全世界建立的城市可以不是一般的多,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遍呢,何況還要傳播尋的事跡。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著,肅和丸不約而同地靠近,望向鬼屋般的集會廳。沒有聲音,沒有形象,集會廳裏一陣自內而外的強烈壓迫感潮湧般激揚,似乎隻需要空氣就可以把壓力傳遞過來。這種壓迫感並不陌生,不是太久之前,肅就曾經見識過。

“尋?”肅不太肯定地朝著空氣打招呼,盡管這樣看來有點可笑,但不反應一下,心中的不安隻會越來越沉重。

三隻老鼠望著集會廳的大門,它們期待著的尋始終沒有出現。如果不是尋,這樣的壓迫感又是來自什麽?

焦慮的等待中,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越來越沉重的壓迫感中,集會廳,驟然坍塌了。這棟連碩鼠們的沒能拆除的堅固建築就在瞬間毀於一旦。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過後,空蕩蕩的感覺取代了它原有的宏偉。一地廢墟,尋哪裏去了?

“難道被埋在廢墟底下了?”肅慌忙招呼著丸跟貌似又扛又挖,希冀把尋找到。可是大堆的沉重碎石,實在是太過難為三隻小小的老鼠。

“肅,別費勁了。”丸搖搖頭,“沒必要。”

“這鬼屋剛剛才倒下來,要是運氣好,還來得及的!”肅並不放棄最後的努力,拚命挖掘著,卻看到丸在笑。

“你……”肅手裏的活兒不停,腦子裏開始暴揍丸。

“都跟你說別白忙活了!”丸笑嘻嘻拉住肅的手,指著身後。

“在找我嗎?”在貌似剛剛出沒的那片泥地上,尋很享受地趴著,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兩隻神情各異的碩鼠。

肅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嘛了。麵前的三個都一臉無辜,揍誰都很順手,心安理得。隻是要選出哪個最欠揍,實在是有點兒難度。

“你是怎麽出來的?”好奇心戰勝了憤怒,肅百思不得其解,這麽堅固的建築,尋從哪兒跑出來的?

“我早就出來了,貌似也很早就找到我了,”尋嘻嘻哈哈跟貌似打著滾,“至於我怎麽出來的,你不放猜猜看。”

“你又來趟穿越?”肅額上的青筋蠢蠢欲動。

“當然不是,我在裏頭有點兒發現。”尋好整以暇地揮舞著尾巴掃幹淨身上的泥土,“難道你們都不知道集會廳裏有什麽?”

“不知道。”肅和丸異口同聲說。

“有個大洞。”尋輕描淡寫地說,“有個很奇怪的大洞,我進不去,我非要過去不可,結果就被拋到外麵來了。”

“大洞?”肅很奇怪,“哪來的?地下最多是下水管。我們連儲物室都是建築,不是地下暗道。”

“我也不知道,但很明顯,那是一個直通集會廳的大洞。”尋盡力描繪它的模樣,“黑乎乎,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而且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排斥力,我好幾次被推出來了。”

“很可怕!”肅的臉色白了,“這種手法有點熟悉!”

“死靈?”丸的臉色一樣發白。**